但这,不是喜事。

“……温先生待你这样好,你可不能害他,坏他好事啊,温先生总不能跟你过一辈子,他总是要结亲的。对方可是城主的侄子啊,若是与城主府结亲,你日后也能沾光,坐享大把资……”

君罔极面无表情,将人和地上所有的礼物,一起丢出数十米之外的结界外。

结界中的树林和不远处的小院子,沐浴在夕阳余晖里,静谧温柔的美丽,像温泅雪的眼神。

君罔极握着玉簪,靠在树上,眼神淡漠,一动不动望着那座咫尺之隔的院子。

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一直看到月上树梢,他穿过树林,敲响回家的门。

问门内的人,问他,为什么,对自己好?

……

“为什么问这种问题?今天发生了什么吗?”温泅雪眸光清润,微微无措。

君罔极看着他的眼睛,许久,低声平静:“很晚了,你该睡了。”

但两个人都没有动。

温泅雪:“脸上的药还没有换。”

君罔极沉默,任由他拆下纱布。

纱布是干净的,只起到遮掩的作用。

温泅雪拿了药膏,为君罔极涂药。

这一年来,明明温泅雪都是让他自己涂的。

君罔极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已经浅到如同蓝色血管的纹络,消失还是存在,并没有意义。

但他没有制止温泅雪。

他垂眸安静着,睫毛纹丝不动。

像一柄没有灵智的刀,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。

像任何没有生命生机的存在,唯独不像个人。

温泅雪轻声:“为什么,还缠着纱布?”

经过一年的后续涂药,那些纹络已经淡不可见了。

君罔极,低声:“会吓到人。”

他坐着,温泅雪站着,垂眸,看他眉眼清锐,浅灰色的瞳底淡漠,苍白面容,强烈的非人感。

“不会,你生得很好看。”温泅雪声音轻缓,“之前也很好看,在我眼里,一直都好看。”

纵使所有人眼里,是恐惧,畏怖,和噩梦。

温泅雪也一直觉得,那张生着藤蔓的脸,有一种奇异魔幻的魅力,像造物主的奇迹。

他在梦里看见过,藤蔓开花。

惊心惨烈的美,是不该存在于世的花。

所以,虽然很喜欢,他还是将它们从那张脸上抹去了。

君罔极安静,垂敛的睫毛淡漠,纹丝不动,没有半点人气。

风起,树梢摇曳。

哐!

静默里,门窗猛地被一阵狂风吹开了。

君罔极第一时间抬眼。

他瞬间抱着温泅雪警觉地转身换了一个位置。

温泅雪没有任何慌乱,乌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的眼睛,被他带着旋转,后倾,倒下。

墨色长发像夜色的湖水铺泻,后脑接触床榻的地方,垫着君罔极的手。

温泅雪躺在那里。

君罔极张开手臂,撑在他身旁,用整个身体挡住他,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,回头漠然望向门外夜色深处。

树林的结界外,站着一个人。

剑意凛冽,激起了风。

很强,但,可以打。

君罔极回头,看着被他严严实实护在身下的温泅雪,眼神淡漠又沉静,低声:“你不喜欢我杀人,但如果是坏人,可以杀吗?”

在这里,他没有不杀而击败对方的把握。

温泅雪睁大眼睛,纯真好奇:“外面有人吗?”

君罔极低声平静:“嗯,白天见过,他杀了很多人,不认识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