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少年再做这样的事情,贴贴,拥抱,挂在另一个身上……太不正常了。

不只是因为周围人笑话的眼神和戏谑,连他们自己也明白了,其他皇子和伴读,不会像他们这样。

其他的好朋友,也不会像他们这样。

他们并不是疏远了。

只是在努力地,懵懂地学习着两个长大的少年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。

却不知道为什么,越努力越觉得靠近。

好像身体恪守了距离,灵魂和心却有自己的想法。

如果有实体的话,大约像是两个小动物一样,不管不顾奔向对方,拥抱着滚作一团。

连不自觉、不小心手指碰到一起,在别人看不到的桌下,自然地牵了手。

心都砰砰乱跳。

好像做了不可以被发现的坏事。

可是,奇怪的好像只有温泅雪自己。

君罔极一直都从容沉静,从没有一丝犹疑不定。

他好像从未觉得,和温泅雪的关系距离,相处方式有任何问题。

他只是配合纵容,温泅雪想要如何就如何。

我,怎么了?我想怎么样?

温泅雪不知道。

君天宸远远站在一旁看着他轻轻靠在亭柱上发呆,一言不发。

因为他也不知道,他这样跟着温泅雪,看着温泅雪,到底想怎么样?

要回那具身体?

旁观前世的一切重现,又慢慢不同?

就像他不知道,他明明不爱任何人,却为什么耿耿于怀,前世温泅雪没有回头?

……

春天的到来,起初总是草色遥看近却无。

是吹面不寒的风,沾衣欲湿未湿的雨。

是枝头的花苞。

等到枝上第一朵桃花开了,一夜之间便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春天。

千树万树,所有的花竞相开放。

姹紫嫣红,累累叠叠压着枝头。

桃花灼灼,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少年们好像都在那些不知道谁看着谁,交错而过,回避又追逐的目光里,明白了青涩朦胧的心事。

宗学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平和。

那些跳脱的少年们好像都长大了,一个个成了风姿玉树,能出现在别人梦里诗里的君子。

君天宸静静地旁观着那些昔日的故人,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叠。

唯独只有温泅雪,越发陌生。

他记不清,温泅雪前世对着他的时候,也曾变得幽静寡言?

也曾似有若无的矜持含蓄,温柔疏离?

也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静静望着他的侧脸?

也曾在纸上写满他的名字,画他的画?

就像君天宸不知道,原来那时候,也有那么多人画着温泅雪。

……

春天快结束的,宗学里已经考了三次试。

连以往的学渣五皇子都迎头赶上,原本垫底的经史诗文,得了不错的成绩。

九皇子一如既往的完美,次次都拿第一,遥遥领先众人。

君罔极的成绩在皇子里垫底,在一众伴读的学堂里,又看上去还行。

而太子,仅比君罔极好一点。

所有人都看出来,君罔极没有尽全力,而太子已经全力以赴,最好的成绩是第二名,却还是和九皇子相距甚远。

宣帝没有说什么,只说太子要勉励。

宣帝虽然没有说什么,太子却还是倍感压抑。

他的长处不在于学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