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天宸想,他好像从未认真地活过,未曾认真待任何人,包括他自己。

为什么前世,他会觉得温泅雪毫不重要,和那些人一样?

温泅雪明明,和任何人都不一样。

前世,君天宸什么都不要,但轻而易举拥有一切。

以至于,重来一次,他花了很久才知道。

这种怅然若失的空茫,是羡慕。

他在羡慕君罔极。

可以那样早的,和一生最重要的人相遇,一同长大。

这是他唯独没有的。】

……

午饭,他们吃了静云观的素斋。

下午的时候,温泅雪在自己的院中练习结印,画符。

他看到君罔极静静地看着他的手,笑了一下,拉着君罔极的手,四只手一起结印。

结着结着便玩闹起来。

君罔极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指。

直到温泅雪困了,两个人一起挤在温泅雪的小床上入睡。

睡到傍晚,君罔极得下山了。

他小心解下温泅雪搂着他脖子的手,放进被子里。

抬起手顿了顿,又放下。

只是用眼睛看了一遍温泅雪睡着的脸,君罔极转身悄悄出门下山。

第二天还要去宗学。

不过,下一个休沐,他又来了。

直到两个月结束,温泅雪回到洛阳城,回去宗学。

……

【君天宸困在君罔极的身体里,什么也做不了。

只能沉睡或看着。

前世他选择了沉睡,这一次他选择清醒看着。

看着每次只是短暂的别离,温泅雪却每一次都用尽一切热情奔向君罔极,将对方抱紧。

仿佛不是一天一夜不见,不是五天不见,是一夜如三秋,是相隔了生死一生。

看着那两个人相亲相爱,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
一天一天,慢慢长大。

他只能看到君罔极所看,触到,却感觉不到任何。

感觉不到风吹,雪落,花开。

感觉不到温泅雪抱着时候的体温。

他的灵魂像是封在一个琉璃罐子里,只能静静地看着。

前世,君天宸即便苏醒着,掌控着那具身体,也仍旧还是觉得倦怠厌世,于是冷漠以对世界,对所有人。

他以为自己早就以为习惯了孤独。

他不知道,孤独还可以如此难熬。

看不到温泅雪的时候,孤独是漫长不会天亮的永夜。

看到温泅雪的时候,孤独是被装在瓶子里的夏日萤火。

有时候他会对君罔极说话,或是自言自语,或是求他,让自己和温泅雪说话。

他不知道,是否前世当他苏醒掌控那具身体的时候,君罔极就如现在的他一样,被关在那个狭小的琉璃罐子里?

君罔极从不回应他。

除了当初对温泅雪坦露秘密的那个午后,这个少年一直过分冷静自持。

如果孤独能杀死一个鬼魂,对方已经成功了。

君天宸有时候觉得,自己在冷静和冷静的发疯中徘徊。

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没有选择沉睡。

因为这一次,他要一直看着,看着温泅雪和君罔极的过往。

如此,是否就能分清,前世的温泅雪,究竟有几分是对他?

如果温泅雪分不清,他替温泅雪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