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知道此刻他琥珀一样的清透眸中,到底蕴藏着多少哀伤…

“不能怎么办?你是不是想说其实自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?害怕得罪胡氏?还是害怕落下善妒的名声?亦或者……”

徐归远眉眼猩红,喉结攒动,“是不想连累…宋雨?”

“我说过你做什么尽可推到我身上……”

……

宋尧只觉眼前一白,耳鸣声阵阵,视线里徐二薄唇开阖,他却听不到半分声响。

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脱力,但也只是持续了一瞬……

费力掰开徐二指掌,宋尧低垂眉眼,并不想看徐二。

虽然有些不合时宜,但两个人小时候打架的情境确实真切又突兀的闯进宋尧脑海……

“二哥,我知你想科考,做梦都想,如今十年期限还剩不到两年,不好再节外生枝,因为旁的事情拖累你…”

言语间宋尧嘴唇忍不住发抖,指甲深深刺进掌心,才堪堪控制住语调没有发出颤声。

“我本想的是把人放在祖父跟前,料想她们也不敢在祖父跟前胡来,日后寻个由头打发到庄子上罢了。”

“只是没想到你心里竟是这么想我的……”

徐二僵在当场,宋尧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。

宋尧……其实并没有把他分享出去的想法?

一切都是自己…太敏感了?

宋尧甚至在为他两年后的科考做准备?

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昏了头,说的尽是些什么混账话……

徐二一整个悔不当初,肠子都青了,赶忙抬脚追出去,可院子哪里还有宋尧的身影?

一路追问,徐二发现宋尧竟然自己下山了。

下山?

下山他去哪里?

他又能去哪里?

回徐家?还是回宋家?

徐二隐隐觉得这种可能性都不大。

徐家他躲都来不及,根本不可能自己主动回去;宋家……就剩被搬空的壳子……

心,突然慌乱的厉害。

徐归远翻身上马,夹紧马腹一路疾驰……

笔直官道一眼可以望到尽头,偶有人影微晃,打马上前发现根本不是宋尧…

徐府门房远远就听见马蹄声响,懂事的一溜小跑赶紧开门。

徐二勒住缰绳,健硕马儿嘶鸣一声,高高抬起前蹄,碗口大小的蹄子滞空几秒后“砰”的落地。

“少夫人可回来过?”

小厮茫然摇头。

徐二英挺的眉皱的足能够夹死一只苍蝇,一刻不停调转马头奔向宋家老宅的方向。

一路上他都在祈祷,一定、一定要在啊,不然,他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…

天不合时宜的阴沉着,乌云黑压压堆在头顶,保不准那一瞬就要降下瓢泼大雨来。

马儿和主人心意相通,寻常一个时辰的脚程,今儿只跑了半个时辰不到,就已到了宋家老宅。

只是…大门铜锁落灰,不像有人回来过。

徐二不放心,跃上院墙,院里、屋里好一顿找,连根宋尧的头发丝都没有……

能去哪呢?

他能去哪呢?

徐二面沉如水,额头却在疯狂冒汗。

前院宋尧大伯一家住的院子同样没人,甚至由于久未住人,房屋瞧着有些破败,泛着淡淡霉味…

“哗……”

遥远天幕似被撕扯出一道口子,最后一场秋雨瓢泼直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远方倾泻着。

徐二翻身上马,双腿紧夹马腹,恍若无觉冷雨扑面…

他甚至去了杨家庄,杨炎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