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有一层如同白釉的颜色,若非以元十三限的武功,也并未察觉到这观音像的呼吸,又若非这白玉观音的衣衫并未随着穿堂的夜风飘起,元十三限简直要怀疑,这异常精致的观音像,或许并非泥塑,而是由真人在此扮演的。

可再看第二眼,他又不由瞳孔一缩。

破败的屋顶缝隙里,一线线错落的月光投照在了那白玉观音像上,将她的面容映照得愈发清晰。

虽是闭眼含笑的神情,但那张脸,无论是轮廓还是神韵,都在神性之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,像是一片不沾染尘灰的白花,绽开在那案台佛龛之间。

这张脸……这张脸元十三限曾经见过!甚至在无数次入梦之时见过,却早已埋藏黄土。以至于在他认出这张脸属于何人时,便已失声开口:“小镜……”

智小镜。

他的妻子,他与诸葛神侯的心上人智小镜。

但当他抬头去看眼前那尊白玉观音的时候,他又只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。当年的种种惊变,早已将身处局中的几人变得面目全非,当智小镜身死的时候,他已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恬淡而柔和的神态,仿佛那样的神情,也仅仅存在于她被伤心小箭命中将得解脱的一瞬而已。

可这山中庙宇的神像却可以随随便便地纤尘不染。

元十三限当即便要迈步上前,将这白玉观音像给砸碎在当场。

也就是他将要有此举动之际,在这空旷的殿内,忽然传来了一阵叹息声。

“谁?”元十三限怒而出声,却只觉那被伤心小箭牵引的一线血气,仍在距离他颇远的位置,甚至还在继续远去,显然不是那几人弄出来的名堂。

那么唯一能够发出这声音的,便只有……

白玉观音仍旧闭眼含笑,却开了口:“大指空,头指风,中指火,无名水,小指地。你都学会了吗?”①

寥寥十数个字,像是一盆数九寒天的凉水,朝着元十三限的头顶泼了下来,将他冻结在了当场。

他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,自己应当干脆利落地毁了那观音像,然后继续去追击那几个打了就跑的鼠辈,只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白玉观音。

大指空,头指风,中指火,无名水,小指地。

这句话好像出自山字经,又好像不是,与他记忆之中的顺序,宛然是颠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