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师青若也有些意外。

她本以为,叶孤城当日在楚河镇上从她那里得到了一句答案,知道她必会信守承诺,起码在决战之前不会再找上门来。

哪知道,他本人是没有上门来,他的礼物却由专人护送,抵达了她的面前。

像是唯恐这礼物会被人截胡一般,当她抵达书斋的时候,负责送礼的那名白云城剑仆还并未离开,直到师青若接下了这方匣子,他这才沉默地行了个礼,预备退下。

师青若忽然觉得手中一重。

只因她看到,那剑仆虽是低垂着眉眼,却还是有一个转瞬,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那个眼神之中的意味,竟是让她没能第一时间解读出来的复杂。
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她伸手挥退了先前那报信之人。

眼看着书斋的大门被重新关上,她坐回到了桌前,看着面前的木匣叹了口气,方才缓缓伸手,将那匣子打开。

饶是先前已隐约有了个猜测,当她看到那装在匣中的白玉腰佩的时候,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。

她送了叶孤城一枚白云掩鬓,是她要用特殊的手段,让苏梦枕找到叶孤城幕后的那位主使者。

叶孤城送她一枚白玉腰佩,却绝不是在向她还礼。

她曾经在白云城中住过,曾经距离叶孤城那样近,又怎么会不知道,这枚腰佩并不仅仅是个挂饰而已,也是白云城的信物之一。

与叶孤城的剑一样,能够……

号令白云城上下。

这样的一份礼物,不,与其说是礼物,还不如说是交托,实在是太过沉重了。

沉重到在刚刚穿越之初,在叶孤城抵达汴京的时候,师青若曾经两次盘算过谋夺此物,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动手,现在却被叶孤城亲自送到了她的面前。

随同白玉腰佩而来的,还有一张只写有寥寥数字的信笺。

在上面写着一行字,“论道之争,或将授命,知君一诺,愿以信物相托。”

“他真是个疯子!”师青若不由骂了出来,将这句先前丢在公子羽头上的评价,又转头扣在了叶孤城的头上。

他说的是“论道”而不是“论剑”,足以让人看明白,他在说的远不止是他和西门吹雪比剑这件事,也带着后头更深的意思。可就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甚至知道这背后很有可能是“授命”的结局,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,他唯独能做的,是将白云城交托到一个他愿意相信的人手中。

这个人不会是与他合谋的南王世子,也不会是他那白云城中的其他人,而是一个在外人看来仍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。

那个人还在上一次的剑拔弩张中,割伤了他的指尖。

师青若无法确定,叶孤城对她的熟悉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,居然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决断。

只能说,这毫无疑问是一份砸在了她面前的重礼。

重到……

直到她恍惚地想要重新将白玉佩放回匣中收藏起来,方才瞧见,在那一张信笺之下,居然还有一张纸。

也正是这一张纸,让她忽然眸光轻颤。

纸上并无一字,只有右上角以浅粉色的彩墨画着三片桃花。

当它是与那托付飞仙岛白云城的玉佩一并前来的时候,简直要让人以为,那是叶孤城非要得到那个答案,所以多送了一张纸来。

若是他不幸身死,那就让她将答案写在纸上烧给他,总算让他做一个明白的鬼。

但师青若知道,并不全是这个原因。

她手握着玉佩在座椅上阖目凝神,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画面。

……

白衣遗世的剑仙站在她的面前开口:“我比你大将近十岁,绝不敢说自己明白年轻人的想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