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锋没有继续向前,因为……这原也不是一记带有杀意的出剑。
而在这冷霜一般的剑势之后,也露出了一双同样如同秋水的眼睛。
师青若慢条斯理地收剑,又将手上系着的绷带扎紧了些,“文雪岸的事情都解决了?”
冷血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师青若练剑了,先前有时候是找他陪练,有时候是找王小石陪练,好像无比顺其自然地就给他们观看“遗址”需要支付的报酬里,又多加出了一项。
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,师青若用剑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。
快到从关七将那十年内功作为临别礼物送给她,到她能将那一招被她称为“吴钩霜雪明”的剑法运转自如,甚至没有超过一个月的时间。
现在也仅仅是又相隔了七日再见,他都已经要险些避不开这浑然天成的一剑。
师青若却好似未曾发觉冷血的诧异。
她将持剑那只手上浸染了汗渍的绷带在末端打了个结,抬手以手背擦拭去了额角的薄汗,转头便见冷血垂眸望着重新回到怀中的长剑,像极了一只孤身独行的黑狼,不由轻笑了一声。“说来也要谢你当日出剑果决,否则还是个麻烦。”
文雪岸和白愁飞不一样。
白愁飞的惊神指,就是他犯下长空帮血案、偷盗长空神指最为直接的证据,再加上他曾为长空帮帮众,就算帮中上下已无几个活口,洞庭一带也能有人证明他曾受梅醒非器重的事实。再加上他早年间在翻龙坡从军的履历一并翻出,他只有死路一条。
文雪岸却是尊奉了傅宗书的命令在暗处行动,也大多执行的是灭口的任务,根本没有多少人真正见到他动手。至于他曾经露面袭击迷天盟的嫁娶车队,也大可以解释成出于私怨。
倘若真是将他先关于囚牢之中,以傅宗书的本事,保不准还真能让人将他捞出来。
再加上那个同门师兄弟的关系,就更有操作的可能。
还是按照冷血那日所做的那样,直接将人打成想要劫囚的帮凶,一剑杀了最好。
冷血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:“这本就是我应做的。”
“不怕被人说,我们这算是官匪勾结?”
师青若将手中那把练习用的长剑丢在了一边,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。
冷血方才恍惚一震,将视线从面前的顾盼明眸上转开,“什……什么官匪勾结?”
师青若倒是坦荡:“我也没说错吧,虽说朝廷近年来对江湖人士尤其是江湖帮派的态度也算是不举不究,就连军队也与各方势力达成过合作,但迷天盟自我到后至今,也不算全然洗脱了内有悍匪的名头。冷血捕头时隔多日方才登门,想来也因为文雪岸一事,遇上了不少麻烦。”
他沉默了一瞬,答道:“神侯府与傅宗书本就敌对,就拿我来说,也没少被他们找麻烦,不差这一件的。”
师青若但笑不语,冷血却不难自她的眼中看出一份纯粹的欣赏。
他脸上烫了一下,好像从师青若收剑回撤之后,这庭院之中因少了那道霜色生寒的剑光,外头的热浪又已再度席卷而来。
冷血绷了绷面容,转而说起今日前来的目的。“世叔说,白云城主叶孤城给迷天盟递了拜帖,想要上门一观那处遗址,让我来问问你的看法。”
“我还以为是你要问,原来诸葛神侯也这么好奇。”
冷血口中的“世叔”正是那位诸葛神侯。他虽养大了这几个徒弟,平日却并不以师徒相称,而是称一句世叔。
师青若又反问:“那他是怎么看的?”
冷血答道:“他说,白云城主来得太快了。”
是啊,叶孤城来得太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