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兜兜转转回到起点,和当初他以奴籍之身初入宫城时,竟也无太大区别。

步入殿内,高阶之上王座威仪,由于并非朝会时辰,御座前落着三重缃色软帐,将后面的一切都重重叠叠地遮住。

君王之容,不当轻窥。

顾茫顿了顿,眼帘未抬,垂着睫毛,眼观鼻,鼻观心。他长跪叩首:“庶民顾茫。拜见君上。”

金銮殿里空寂寂的,并没有任何作答的声音。

顾茫静候一会儿,起身再叩:“庶民顾茫,拜见君上。”

这回终于有反应了,然而反应却不是从金銮殿的王座上传来的,而是自顾茫身后,薄烟般轻飘飘地荡入。

“姓顾的,你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庶民之身,君上又怎会愿意见你?”

墨熄与顾茫一同回头,但见慕容怜一脸憎恶,笼着宽袖站在门口。

八年前的慕容怜还未开始吸食浮生若梦,因此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后来好很多,人也没有那么倦那么薄。他穿着一袭蓝衣金边的贵族衣袍,虽然神情姿容是纨绔了些,但肩背是挺拔的,一双长腿也站得笔直,不似后来,走到哪里都一副要软倒下来的懒样子。

顾茫直起身子,问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“我怎么了?”慕容怜冷笑道,“顾帅好大的忘性,你在我府上伺候了我那么多年,给我捏肩捶腿,百般奉承。怎么,做了几年将军,连你的本都忘光了?”

“……”

“再者说,如今你是庶民,我是王爷。由我来替君上给你递话,已是你的殊荣。”

尖尖的下巴挑起,慕容怜白皙的脸上露出讥嘲。

“跪着接旨吧?”

顾茫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将眼帘垂落,他跪伏于地,淡青色的袍缘委顿一地。墨熄从前是看惯了铠甲加身的顾帅,原来卸甲之后的他骨骼清瘦,宽大领口处露出来的一截脖颈,疲惫得像轻轻一捏就断去。

慕容怜哗地一展金边灿烂的华贵袍袖,拿出君上谕令,慢条斯理地念道:“皇羲天鉴,重华君诏,凤鸣一役,浮尸千里,溯本究源,皆因主帅顾茫识人不当,副将陆展星阵前失德,斩杀柔利特使,陷万军于鼎炉,恶重华之邦交。今罪臣陆展星已枭首示众,责令故主帅顾茫,负其断颅,亲往柔利谢罪。钦此。”

这一卷诏书念完,莫说顾茫,便是墨熄都怔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