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哭泣,会嗷得撕心累肺,有些人会抽泣,哭得像是颈脖被掐住了般喘不过气来。她哭是默默的流泪,不吵不闹,泪水珠串似的往下掉,沾湿了她和他的衣袍。

霍霆山只觉心口好似被浸过盐水的细刀刺了一下,最初的疼痛反而是轻的,后面愈演愈烈。他抬手为她拭泪,粗糙的长指抚过她的眼角眉梢,很快被泪珠沾湿。

看来只是派人去?长安烧房舍还不够,合该立马将那?姓纪的千刀万剐。

“霍霆山,他说?要砍囡囡的手指。”裴莺说?了一句,浓长的眼睫一眨,又带下几滴清泪,“我……”

“裴莺,你信我否?”他握住她的手,将她完全裹在掌中。

裴莺视线早已?模糊,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,却能感受到握着她的那?只大掌很温暖,坚实可靠。

可是……

空气似乎凝固了。

霍霆山能看到她的纠结与?仿徨,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儿,红着眼被外界种种震住了心神,似乎已?有几分思量是否要离开安稳地。

她没有说?话,之后他也没有,只余两道不同频率的呼吸声。

男人缓缓垂下眼,就在这时,他听?到了很轻的一声“嗯”。这一声太小了,仿佛翎羽轻轻飘落,哪怕是耳力敏锐如霍霆山,也有一瞬以为自己听?错了。

他猛地抬眸,面前人泪盈盈地看着他,霍霆山喉结滚动了下,“夫人……”

“我信你的。”裴莺低声道,“霍霆山,我信你的。”

今日是囡囡失踪的第?九日,从沉猿道到长安,快马加鞭小半个月可抵达。倘若囡囡已?在路上,又谈何“今日不离城,砍你女儿一指”呢?

他之前说?的对,这是对方的诡计,不能着了对方的道。如若她去?长安,和饮鸩止渴有什区别?

女儿还未回来,此时开怀似乎不大合适,但霍霆山还是勾起了嘴角:“夫人信我就行。”

“大将军,有要事禀报。”外面有人道。

霍霆山眉心一跳,从榻上起来,“我出?去?看看。”

刚要走,他的袍角被裴莺抓住了。

她方才哭过一轮,力气被带走了大半,如今只是抓着衣袍一角,力道不重,于他而言可有可无,只需轻轻一挣就能挣掉。

霍霆山却停了下来,他在软榻旁重新转身?,窗外的日光斜斜的溜入,落在那?道穿着玄色衣袍的伟岸身?影上,如同映着一头长有尖牙利爪的野兽。

只是此刻,野兽像是被缰绳束住了般,再?也动弹不了分毫。

“让他进来吧,我也想听?是什么要事?。”裴莺抹了抹眼睛。

霍霆山拿她没办法,只能令人进来。

有过前两回不详的汇报,哪怕知晓此番带来的是个好消息,在那?道暗沉凌厉目光的注视下,过大江仍不住头皮发麻,“大将军,投放桑皮纸的人抓到了,估计是个暗桩,审一审应该能审出?不少消息。”

凝滞的气氛一松。

裴莺苍白的脸总算恢复了血色,“有线索了?真好。”

确实有线索,后经审讯,这个埋在沉猿道的暗桩受不住拷打,供出?了城中所有雍州斥候,霍霆山顺势将城清了一遍的同时,理出?了个信息。

第?二封桑皮信很可能是预备方案。

长安距离此地甚远,消息一来一回,九日怕是够呛。凡重要事?项,一定有先后两种方案,总得留个后手不是?

第?二轮的桑皮纸铺天盖地的撒下来,这撒信方式赫然是生怕旁人不知晓,其中着急的真的只有他夫人吗?

霍霆山以指骨敲了敲案几,“沙英,你领五百人南下;兰子穆,你领五百人往西行,沿途不断分兵,绕城而过,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