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从南温声道:“益州官吏。当初我?离开北川县后,一连辗转多?地,最后在益州和荆州的交界地营生。灵儿这些年?过得如何?”
“除了父亲不?在的那段时日?,其他都挺好……”孟灵儿低声道。如今再?回想,兵祸之前的居然一切宛如隔世。
孟从南正欲再?说,此?时却听闻脚步声。
一轻一重?,听声音似有两人来?。
孟从南忙再?次正衣冠。
片刻后,果真见二人从侧廊方向出来?,男人高大魁梧,面?容刚正俊朗,他着玄黑长袍,左腰别一柄乌鞘环首刀,右侧鞶带上系着一只青竹荷包,分明并无什神情,却令人觉得威压沉实。
若说男人锋芒太?盛,令人不?敢多?看,他身侧的美妇人则完全与之相反,芙蓉玉面?好似花树堆雪,她气若香兰,目光流转间仿佛有明澈山泉缓缓淌过,光彩映带左右叫人移不?开眼。
不?过仅是一瞬,孟从南迅速敛起目光,恭敬揖礼,“鄙人孟从南,见过大将军、将军夫人。”
霍霆山深不?见底的黑眸扫过不?远处的男人,对于对方的礼拜毫无反应。
他不?做声,裴莺却不?能也如此?。她思索了下称呼,发现叫孟郎君太?生疏,颇有“今时不?同往日?”的翻脸不?认人,且方才囡囡脸上明显带着追忆怀念,太?冷漠不?妥,遂道:“孟小叔何须多?礼,请坐吧。”
这话说完,她旁边的男人侧眸看了她一眼。裴莺假装没注意到。
孟从南战兢入座。
裴莺开始说官方话,“虽是多?年?未见,但孟小叔似一如往初般朝气蓬勃、踔厉奋发,想来?这些年?过得康顺平和。”
霍霆山指尖点?了点?凭几扶手,换了个坐姿没说话。
下首的孟从南文雅笑?道,“世道愈下,难免有些波折,但总体尚可。我?近来?听闻夫人随大将军到了荆州,又思及我?已有十年?未见灵儿,便厚着面?皮前来?拜访,还望两位勿嫌我?唠扰。”
裴莺没有过往记忆,孟从南于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。
和这类陌生人聊天,除了最初的寒暄可聊,再?往后就是两人间的相交之处。
是同乡就聊故土,有熟人就聊熟人。
裴莺本来?也想将话题引到女儿身上,没想到孟从南这般上道,于是她很自然也聊女儿。
一起感?叹岁月如梭,孩子转眼就这般大了。
在交谈的细枝末节里?,裴莺拼凑出些信息。孟从南这一脉早年南下行商,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了灭门之祸。
孟从南育有一子一女,儿子随他一同营生,女儿比她囡囡小两岁,今年?年?初刚嫁人。
她囡囡今年十七,对方小两岁,就是年?十五。
一及笄就嫁人了。
裴莺因这个年?龄沉默了下,话有些接不?上了。
旁边的霍霆山完全没搭话的意思,来?到正厅后没说过一句话,只慵懒地坐在上首,隐而不?发,如同一头盘卧休憩的虎豹。
下首的孟从南不?知裴莺为何沉默,容貌清雅的男人垂眸片刻,再?抬眸时将话题转到了自己妻子身上,“拙荆近来?不?巧染了风寒,故而今日?未和我?一同出门,待改日?她病愈,怕是还会再?来?唠扰将军夫人。”
“无妨,灵儿也甚是思念亲族,你们能来?,她都不?晓得有多?高兴。”裴莺并非没注意到女儿脸上的怀念之色,“对了,你们如今住在何处?”
孟从南回答:“在临江郡。”
临江郡地处荆益交界,但更偏向荆州,和沉猿道有点?距离,乘马车两日?可至。
有朋自远方来?,不?亦乐乎。裴莺留了孟从南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