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莺做了个梦,梦里?她回到了大学本科时代,有一日宿舍组织活动,说要去野炊。待到了目的地,那地方可真漂亮,绿草盈盈连片,地上像铺了一张大毯子。

她和三个舍友想选个好的地方铺大餐布,但走着走着,裴莺觉得这草地不对劲。

每一脚踩下去好似陷得特别深,踩进泥里?,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泥土包裹着。

眼?见舍友要走远,裴莺用?力拔出脚,还顺带使?劲儿踩了一下那困着她的泥土,然而没走两步,她又陷入了泥中。

泥中好似裹携着些粗粝的沙砾,毛刺刺的,踩上去不舒服。

裴莺不由说了几?句抱怨的话。

似乎有一声幻听?般的叹息传来:“夫人慈悲为怀,不如干脆以身渡了我这滩烂泥,莫要回去了。”

*

裴莺一觉醒来,金乌已经从东边走到西?边了,她抱着锦被坐在床上,拧着愁眉回想着之前。

她记得天锅架好后,便开始蒸馏酒,待出酒后,依次给了霍霆山父子和陈渊品尝。

这三人一碗下去无事发生,囡囡闹着要喝,于是她也尝了一点。

裴莺只?记得那酒既辛辣又狂燥,酒劲非常大,后面的事再回想起来,却如同隔了一层水雾。

她好像跟霍霆山回了主院,中途聊了一会儿天,聊天内容……

裴莺冥思苦想,隐约记得好像和他辩论了一番草和人参,至于更多的,却是不太记得了。

“我应该没说一些不能说的吧。”裴莺惆怅叹气:“下回还是不喝酒了,喝酒误事。”

“夫人,您是醒了么?”外?面的辛锦听?到点动静。

裴莺应了声。

辛锦绕过屏风,“夫人,您还未用?午膳,现在给您传膳如何?”

裴莺后知后觉有些饿了,遂颔首。

辛锦低声道:“夫人,还有一事,小娘子来过几?回欲要寻您,后面干脆留了水苏在此。方才您醒来后,水苏回去了。”

裴莺心里?打了个突:“囡囡她有没有说何事?”

辛锦摇头说没有,“但奴观其神色,似颇为凝重。”

“好,我知晓了。”裴莺心里?那个猜测渐浓。

可能是她酒后失言,又或是举止欠妥,被女?儿察觉到了。

午膳一直都备着,不久后端了上来。膳食呈上不久,孟灵儿来了。

“娘亲,我听?闻那酒水甚是劲烈,您如今感觉如何?可有不适?”孟灵儿问。

裴莺笑着摇头:“睡了一觉,已无事。”

孟灵儿正要再说,见裴莺面前摆了膳,且并未用?多少,于是话出口时换成?了

,“娘亲您先用?膳,待您用?完膳,我有些事想和您说。”

裴莺执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下:“刚好,我也有事要和囡囡说。”

因着不久后要用?晚膳,这一顿裴莺吃的并不多,很快就用?完了。

待辛锦将?器具撤走,房间只?剩下母女?二?人。

气氛莫名?有些凝重。

裴莺先开了口:“囡囡,我得先和你说声对不住。”

孟灵儿的唇紧抿着。

“我曾答应过你起码三年不嫁人,如今因为某些缘故要失约了,大抵是今年的八月,我会嫁给霍霆山。”裴莺轻声说。

裴莺眼睫下压,目光落在桌案上,有些难以面对。

说是起码三年,守约时间却只?不过是一个冬季。

“娘亲,您嫁给他是做正室吗?”裴莺听?到女?儿问。

出乎她的预料,小姑娘这话挺冷静的,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抽泣声。

裴莺抬眸,而后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