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一瞬怀疑战场收不了他的命,但他可能会死在她这里。
被气死的。
霍霆山按了按眉心,平定心火,决定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谈,转而说起旁的事:“夫人?,我?明日出征。此去短则五六日,多则半月,待那边攻打下来,我?派人?来接夫人?过去。”
裴莺想了想,还是道:“祝您旗开得胜。”
霍霆山面色缓和不少。
还行,这会儿知道说句好听的。
霍霆山继续道:“我?出征后,大概再过三日吧,程家会来人?接她回幽州,到?时夫人?接待一二?。”
裴莺这回是真?有些惊讶了,“您通知那边来人??”
当初程蝉依以修养为由?留宿府中,而后这些天日日跑来主院,却从未提过要告辞,她便知对方是打算拖着。
最好拖到?霍霆山松口,又或者和他发生些什么,顺势彻底留下。
但没?想到?他竟主动联系程家人?,算算抵达远山郡的时间,怕是程蝉依来的第?一日,他就派人?快马回幽州了。
“夫人?何需如此惊讶?”霍霆山皱起长?眉,见裴莺张口欲言,他又道:“罢了,夫人?还是莫要说了,话不中听。”
程蝉依当初嫁的是江王府,老江王那一脉枝繁叶茂,内宅里姬妾如云,人?口众多。
程蝉依在那等地方生活了十五年,妇人?的内宅权斗手段定是学了不少,手上说不定
也有几?条人?命。
他从不小看妇人在内宅中的手段,若说外?面是郎君的天地?,内宅就是妇人?的战场。
而她跟只?兔儿似的,遇到?事情只?会躲,那点心眼有多少,又用在何处他最清楚不过,让她和程蝉依长?时间待一起,到?时阴沟里翻了船、被人?炖了吃她估计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。
裴莺正想丢个小白眼过去,这时一只?大掌伸过,遮在她眼上。
“暂且这般顺眼些。”霍霆山又道:“我?出征那些日子,夫人?和令媛莫要出府游肆,外?面不大太平,有事可吩咐陈威陈杨……”
顿了顿,霍霆山说:“我?让他们?二?人?明日给夫人?认个脸。”
裴莺伸手欲拂下脸上的大掌,但他的手稳得很,如同黏在她眼睛上了:“霍霆山,你手拿开。”
霍霆山没?顺她意,“我?让人?去那些个小豪强家中讨了些梅花,明日挪到?后花园种上。平日夫人?若是闷了,且先?去赏梅,待稍安定下来,我?再带夫人?去旁的地?方走走。”
裴莺本来扒拉霍霆山手掌的动作停了停,他话里前后两次提了让她不要出府。裴莺问他:“如今外?面局势已严峻到?这般了吗?”
霍霆山说是。
其实要很严峻,那谈不上,他主要是忧心司州那边又派斥候过来。
上次有个裴回舟挡着,这回她大兄回并州了,若是她在他出征时被人?掳了去,他在战场上怕是不能全神贯注。
裴莺听他肯定,以为确实如她所想。
远山郡她也不是没?逛过,且现在天气冷,不是非得外?出游肆不可,不出门就不出门吧。
“我?知晓了。”裴莺说。
下一刻,被遮蔽的眼睛重见光明。
原先?覆于她眼上的大掌上移,在她发顶上轻拍了下:“行,夫人?安寝吧。”
裴莺眼睛微微瞪圆地?看着他走了,还不关门那种。
*
霍霆山和裴莺说明日出征,其实子时他便带着一支卫兵动身了。几?乎快马赶了一个彻夜,从远山郡到?冀州的边陲。
他们?所在的这个郡叫中山国,对面并州与中山国遥望的是燕门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