豪强虽无官身,但?凭着联姻等手?段联合当地的宗族,彼此抱团,有时候甚至能?反过来制住当地官员。
不过既然他那?般说,裴莺也不想去理。
她没有提昨夜,他也没有,仿佛昨夜只?是众多个夜晚里平平无奇的一宿。
但?裴莺觉得经过昨夜后,有些东西到底不一样?了。
比如从前他虽也和她一同用膳,却通常是唤人来传,又或是恰好从自己房中出来时才会顺道带上她,但?他那?时只?行至门口,并不会入她房中。
如今不仅进来了,还坐她的小榻上。
或许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,裴莺只?在心里嘀咕,并没有将这些变化搬到台面?上来。
裴莺说要在房中用膳,于是用膳的案几摆到了房中。
午膳五菜一羹汤,裴莺那?边照旧是鱼肉,霍霆山这方的鱼肉则换成了羝肉。
除去普通菜式以外,裴莺还看到了一道不一样?的菜,很像她以前常吃的某种肉,但?又觉得不可?能?,遂问:“将军,这是鹿肉?”
霍霆山笑道:“非也,是牛肉。”
裴莺错愕扭头:“牛肉?”
霍霆山点头:“今早衙内送了一头死牛来,道是城中一户江姓人家?的耕牛阳寿已尽,江姓人家?将之卖予衙门。”
牛作为耕田种地的主力,在古代一向都非常精贵,宰杀牛是要被判刑的。
宋代就有这样?的刑法?:凡故杀他人马牛,杖七十,徒一年半。不仅别?人的不能?杀,自己养的牛马也不能?动,否则也得行杖刑。
只?有那?些病死的、老死的牛才能?吃,且出现这类牛后,必须第一时间告知?衙门,衙内会对其登记。
登记过后,若百姓想自己吃可?以带走;若是家?中拮据,想卖了换钱也可?以,衙门会收。
裴莺垂眸看着银碟上的牛肉,心道了声可?惜。
牛没有羊和豕的味道重,肉是好肉,就是这做法?单一。她已经吃了好久的清蒸和炖煮,现在哪怕是牛肉,都不能?令她惊喜。
于是霍霆山发现,问清楚是牛肉后,裴莺无什旁的情绪,慢慢用着午膳。
男人眉心微动。
黄金珠宝不喜欢,锦衣华服不钟爱,难得一见的牛肉也不嗜好。
她还挺不好养的。
慢慢用完膳后,裴莺用茶碗漱了口,然后对霍霆山说:“将军,我有些倦,先回?去了。”
霍霆山轻啧了声:“我记得我昨夜并没有吃掉夫人的耳朵,怎的如今夫人耳沉至此?”
裴莺先是一愣,随即才想起用膳之前他和她说,等吃完午膳带她去看一物?。
她是忘了,但?他说就说,作甚那?般拐弯抹角。
那?些不愿回?想的,如今被他这一提,像是绑了皮囊和浮木,一幕幕飞快冒头。他是没吃掉她耳朵,但?口脂之类却吃得一干二净。
热气涌上脸,裴莺转开头不去看他,也不说话。
霍霆山见状,知?她是难为情又有点不高兴了,本想待会儿让她自己瞧,如今只?好道:“夫人不是心心念念着一只?铁锅么,走吧,带你去取。”
裴莺惊讶转头:“您弄来了?”
去长平郡救灾前,他问她有什么想要的,她当时说想要一只?铁锅,那?时他不置可?否。
她觉得应该是没戏了。
铁可?以做兵器或农具,无论是何种都算正道,但?铁锅不是。铁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,若被寻常人知?晓,难免会被指奢靡。
“一只?铁锅罢了,夫人用得起。”霍霆山从座上起身。
裴莺跟在他后面?:“书?上曾说铁锅炒菜滋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