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马儿的那头车帘,被许慕言放了下来,另外一头还空荡荡的。
许慕言稍一抬眼,就立马能瞧见几个弟子围着火堆坐着,一个个正交头接耳,小声议论着什么。
没有一个人望过来的,就连檀青律也没看过来,正坐在角落里盘腿打坐。
马车距离人群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,修真者的六感又过于常人,只要稍微发出点动静,立马就会被人发现的。
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,小寡妇并没有在周围设下结界。
好像有意折辱他一般,贴着他的耳畔,低笑着问他:“名字没来由么?为什么复姓司马?又为何叫作焦焦?哪一个焦?心肝宝贝娇娇儿的娇么?”
许慕言一声不吭,心想,自己算什么心肝宝贝娇娇儿,叫狗不理包子还差不多。
他也从未想过,自己会成为某一个人的宝贝心肝儿。
并且,许慕言不喜欢娇娇儿这个称呼,总觉得小寡妇是在对他冷嘲热讽。
并且,许慕言攥紧了栏杆,因为过于用力,手指尖都泛起了白色,那身女弟子服并不合身,短了半截的衣袖,露出的纤细皓腕上,淡青色的血管都狰狞地暴了出来。
许慕言很生气,气到额头上的青筋都拧成了一团,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他怒道:“我不是娇娇儿!不要那么叫我!”
“好,那以后本座就喊你焦焦,司马焦焦,真是个好听的名字,焦焦,焦焦……”
玉离笙动情地在许慕言耳边呢喃,亲腻地用脸触碰许慕言的脸,温热的鼻息洒满了许慕言的颈窝。
小寡妇身上淡淡的雪松气味,又再一次将许慕言整个人笼罩住了。
许慕言害怕得要死,总觉得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,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。
那么他日后会比当初还要凄惨百倍。
未知的恐惧令他浑身战栗不止,热泪也在小寡妇近乎刻薄的威吓中,缓缓从眼眶里滚落下来。
啪嗒啪嗒地溅在许慕言的手背上。
“你哭了?”
玉离笙微微一愣,下意识抬手为他擦拭眼泪,暗夜中,双眸早就熬得通红无比,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狂喜和痛苦。
他甚至有些害怕,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。
梦一醒,怀里的人就再度消失不见了。
玉离笙不敢去揭穿许慕言的身份,甚至不敢过分地向他索取任何东西。
只敢在许慕言看不见的地方,从他一向冰冷近乎是无情的眼里,滚出了眼泪来。
玉离笙的声线都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,轻声道:“焦焦,为什么要哭?你不喜欢本座这么对你,是么?”
是,许慕言不喜欢这样!
他很讨厌这样!他就是无法接受,无法强迫自己接受!
他就不明白了,明明才第一次见面,为什么玉离笙要深夜潜入马车,为什么要从背后,为什么要如此的,如此的随便!
小寡妇从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!
明明,明明只对他一个人这样!
可是,为什么他只是死了一次而已,小寡妇就能那么快把他忘记了,转而同一个陌生人低声细语,软语娇声。
凭什么?!
凭什么一个半路冒出来的“司马焦焦”,就能无缘无故得到小寡妇的怜悯?
凭什么“司马焦焦”什么都没做,就能得到小寡妇的温柔相待?
凭什么他许慕言哭红了双眼,痛到满地打滚,流尽了血泪也换不来的东西,白白便宜了别人?
这不公平,不公平!
小寡妇应该一把将“司马焦焦”推开,应该对“司马焦焦”拳打脚踢,应该对“司马焦焦”恶语相向,疾言厉色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