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知光想想补充:“殊意她说不定还?会后悔……”
后悔……认识了自己吗?
晏如一愣,俞知光却不再说了,扯扯薛慎袖子,两人离去,留他在偏房里兀自去想。
再有一个时?辰就天?亮了。
将军府值夜的仆役端来简单朝食。
俞知光喝了一碗粥,再吃了半个胡饼,睡意却在这时?重新酝酿起来,小鸡啄米般点头,东倒西歪在玫瑰椅上。
薛慎扶正了她脑袋,“回去睡。”
她揉揉眼睛:“我想再等等。”
“等什么?”
“看晏如怎么选……等下他不愿意,我想别的法子说服他,趁府衙还?有半时?辰才开。”
“我吓他的,不会天?一亮就送官。”
薛慎寻到她腿弯,将人抱起来,怎么从被窝里拉起来的,怎么给她送回去,脱了绣鞋,解了斗篷。
熏得香香软软的锦被再裹上。
俞知光还?撑着最后一点清明同他讲话。
“薛慎,你真的想留他是不是?”
薛慎“嗯”了一声,听?见她叮嘱:“八仙柜的藤编箱笼里,有桃子图案那个,里头有银票。”
她话音顿了一会儿,像睡过去一个眨眼的时?间,又醒,“抓到飞贼本是功劳一桩,你不在意,想叫晏如自首,其他辛苦蹲守的差大哥会郁闷的。府里账面已宽裕许多?,你记得买些酒肉冬衣,给他们高兴下……”
薛慎吻下去,不再让她说了。
他吻得极轻极柔,像在触碰一片花瓣,俞知光闭上眼放松,很?快陷入了睡眠。
薛慎垂眸看她。
即便她不说,他也会安抚一起蹲守的金吾卫弟兄。
何?时?怀柔,何?时?震慑,官场御下与平衡,在军中同样重要。他娶的小娘子不懂人心鬼蜮,只懂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她说“会郁闷的”。
晏如在将军府偏房里多?关了一日?。
直至第二日?清晨,才同薛慎去京兆府自首。
他一想通,就说出了晋国公府御赐玉佩和姜建白官帽藏匿的地方,至自首那时?,两物已物归原主。
京兆府尹汲奇正,连同两位少尹俞明熙和郑濮存一起接了案,晏如暂被押到了牢里。
薛慎一直将他送至牢房门口:“虽物归原主,还?要叫温、姜两家消气,你日?后才能将功抵罪。”
“你来时?怎么不说?他要是我磕头认错……”
“这是京兆府的地儿,头磕得再响都?没用?,”薛慎打断他,扫过他同金吾卫儿郎相?比,显得清瘦甚至羸弱的身板,“我是说,皮肉之苦难免。”
晏如嗤笑:“薛将军多?虑了,我从小是被打着长大的。”
硬话撂下,在幽暗牢房里的等待,无?端被拉长。
狭长走道里,每走过一个不苟言笑的狱卒,他都?觉得是来提他去受刑,走道尽头刑讯室里,每传出一声模糊的击打和闷哼,都?像是有回音。
来时?晨光初绽,晏如被提审至公堂,已是薄暮冥冥。
留着山羊胡的京兆府尹汲奇正坐于公案后,神色端肃,案头摆放一些文房四宝、卷宗和一筒令签。衙役手持执事牌,与腰间佩刀棍的巡捕分列两侧。
涉及案情的温、姜、李、萧几家都?来了好些人。
相?关者都?在公堂内庭,晏如只觉身后嘈杂纷纭,如身置菜市,都?是人在讲话,细细去听?没一句话真切。他转头望去,一道粗木栅栏横拦在公堂内庭与外庭之间,外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,天?色昏暗,看不清楚面容。
大概都?是些凑热闹的百姓吧。
汲奇正一拍惊堂木,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