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慎对着精致的?蝴蝶结看?了看?,薄唇几番开合,“伤口不出血了,得袒露着,才好得快。”
俞知光眼睛弯起,唇边笑意绽得更明显了。
她是曾经同张安荣有婚约。
可张家早早搬去了皇都,她在云城长?大的?这些?年?亦有好几个?对她明里暗里表露爱慕的?少年?郎。即便是心意不宣之于口,此等情况,少不了要同她讲,以身犯险的?火海有多热浪滔天,把伤口当功勋。
而不是讲什么“袒露着,才好得快”。
两人在湖边水榭,一边看?秋水,一边说着话?。
薛慎话?不多,多数是俞知光问,他答。
慢慢地,俞知光得出了武将之子的?画像。薛慎的?父亲是死在沙场上的?千户长?,母亲没多久亦病逝。
幼年?时只有他和薛晴,少年?初长?成?,在边陲重镇的?大战小战中挣军功,弱冠后才峰回路转,被举荐到京城来,从头开始摸爬滚打。
像这样背景根基不算深厚,却在军中坐上了高位的?,要么是有真本事,要么是得陛下青睐。
很?显然,薛慎二?者皆有。
男人的?描述简洁,平铺直叙只有开头和结尾,很?多时候要俞知光追问了,他才说出令人胆颤的?细节。
薛慎甚至还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。
“怎么都是我在讲?”
“薛将军经历丰富,是大风大浪里走过?的?,”俞知光回忆了一番,“相?比起来,我的?没什么好讲呀,就?是平安顺遂地长?大,一日三餐,四季往复,最惊心动魄的?要数小时候差点被拍花子骗走,还有就?是最近差点在山寨里当压寨夫人了。”
她并不避忌此事,薛慎就?是陪她经历的?人。
俞知光自顾自地点头:“或许将军听来,女儿家的?日子过?得太平淡,但其实每日都有好多值得高兴的?事情和意外?收获,就?像……那夜花灯游街那样。”
小娘子的?嗓音轻软,眸光映着秋日湖水,还映着他笨拙得接不上话?的?倒影。
薛慎正?想再问,水榭栈道那头有长?公主府的?女使走来,停在花窗外?两步。
“薛将军,俞小娘子,快要开宴的?时辰了。”
“我这就?来。”俞知光脆生生应道,离开了茶座,头也不回对他道,“薛将军晚一些?再去入席,毕竟是在公主府里,我们分开走好些?。”
薛慎知道,只觉一个?时辰过?得飞快。
“俞姑娘还没明说。”
“明说什么?”
“相?看?,还能再见吗?”
果真是第一次相?看?姑娘,哪有就?这样当场问的?,都是托中人事后去问话?传话?的?呀。俞知光脚步一顿,装作不可思议般笑问:“堂堂大将军,拿了我的?帕子,难道不打算还我了?”
薛慎一愣,在手?帕一角看?到个?绣字“笙”。
小娘子暄妍俏丽的?裙摆荡开,身后是无尽秋水,水面掠过?三两飞鹭,衬得她人如在画中。
长?公主素喜热闹,秋月宴过?后,按她往常性子,还有登高望远、诗会等郊游宴饮,俞知光并不着急下一次相?见,就?是不用长?公主,她走在街上都能偶遇巡警安防的?左右街使和薛慎好几次。
每日散值时,薛慎骑马追她归家的?马车,有时陪她说一路的?话?,有时把杏仁酥往她车窗里一丢就?走。
这夜凉风习习,俞知光靠在窗台,对着烛台灯光以及明亮月光,绣一个?荷包。她女红不算擅长?,因此绣起来颇慢,一针一线绣得分外?认真。
毫无预警地,一道影子挡住了她落针。
“俞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