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规蹈矩的女郎喝醉了,并不难缠,多?数时候是安安静静地睡,少数时候会?胡言乱语,把他当成梦里见到的陛下,让他去看她最近画的画儿,有的是山川名胜,有的是工笔花鸟,有的,是他们初见的竹楼。

他被省略成小?小?的一个笔划,住在她的笔墨里。

卢家长女才冠皇都?,画儿自然都?是很好?看的。

可那些时候,叶聿铮更喜欢看醉酒的美人,红唇会?稚气地撅起,卧蚕眼是比平日更妩媚勾人的笑意,一颦一笑,都?天真肆意,叫他想?起墨园里的少女。

霜叶守在门口,搓着冰雪天里发冷的手。

她看叶聿铮熟练地推门而入,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捂脸,驱散了寝院四周的宫人。

叶聿铮未从霜叶的脸上察觉出什么不对。

他绕步到屏风后,意外了片刻。他的皇后衣衫规整,两手交叠膝上,姿容无可挑剔,眼眸灼灼清亮,虽则两颊绯红,但显然并未醉酒。

“陛下,臣妾有话要?问陛下。”

“你说?。”

“是陛下换掉了我的酒?”

“是。”

“陛下知?我喜欢小?酌,甚至快要?上瘾,对吗?”

“对。”

“陛下来看过我几次?”

“算上这一次,第六次。”

“我以为在梦里见到的陛下。”

“是我。”

卢若音攥紧了膝上的裙摆,深吸了一口气,声音有一丝丝轻颤:“陛下为何如?此行事?”

“有何不可?”叶聿铮反问。

他走到她面前,握起她柔荑,低头摩挲了片刻。

“我想?音娘喝到更醇香的酒,我知?道音娘沉迷沉溺,我想?音娘高兴。”

九五之?尊身躯,在她膝前半蹲下去,仰视着她。

卢若音嘴唇开阖几番,想?不出应对的话。叶聿铮注视她的眼神太?认真,看得她几乎鼻酸,落下泪来。

她想?直呼他的姓名,她也这么做了。

“叶聿铮,你不能这样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你这样,我会?变得贪心,会?想?要?更多?。”

叶聿铮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。

“真龙天子不过是皇室血脉的傲慢自称,难道我真不是肉体凡胎,能断绝贪嗔痴妄?我心悦叫卢若音的女郎,想?哄她高兴,有何不可?”

他喜欢卢若音在皇家祭坛私下求见的勇气,喜欢她夹在卢家与紫宸宫之?中阳奉阴违地支持自己,喜欢她不够大家闺秀的小?爱好?。

他觉得他的皇后,很真实,很可爱。

入夜了,圣驾还在。

坤宁宫众人长长抒了一口气,陛下偷偷来了这么多?次,这次终于光明正大地宿在了坤宁宫。

他们不用再装什么都?没有发生那样,瞒着皇后。霜叶也很高兴,她好?像不用再偷偷出宫买酒了。

只?有卢若音在清晨醒来,感到了懊恼,昨夜一时情?热,她都?同叶聿铮说?了些什么

“即便没有子嗣,也不准选秀女。”

“往后每日都?要?陪我喝酒。”

“下一年生辰还想?办宫宴,还要?放烟花。”

她在坤宁宫坐立不安一整日,小?顺子面带喜色地跑进来,“皇后娘娘,你知?道吗?今日大朝会?,礼部和钦天监提了一句明年选秀女的拟定事宜,就被陛下沉着脸批了回去,说?他只?有主意,往后不可再提。”

今年声音暂且压下去,明年又会?提起来。

叶聿铮如?何阻挡得过群臣的声音?

卢若音面色不敢露出喜悦,可那点希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