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的十年,还是除第一次离去外,她离去时间最短的一次。

三界太大,奇花异草无数。

有旧种死,有新植生。

经年累世,岁岁年年,她若不能留下,便永远尝不完。

莺然突然有些悔了。

或许不该告诉他,百花蜜饯是用四季的花做的。

她上次走时说要和他一起做蜜饯的,也至今没能应约。

不做也好。

不做,便是个未完的念想,还能叫人惦记着。

她挽着徐离陵走在热闹街市中。

天渐暗了,因是小城,日薄人稀。

莺然与徐离陵如前几日那般,找处客栈,要间上好的房间。

吃了晚饭,莺然与徐离陵上楼,沐浴歇下。

房中静悄悄。

没一会儿,又天晕地眩,莺然时而温柔低语,时而娇嗔。

至天将明时停下。

徐离陵为她净了身,拥她睡下。

她一时辗转难眠,安静了会儿,他便道:“是不是没上家客栈的床好?”

莺然捂他嘴:“闭嘴,睡觉。”

便感到徐离陵在她掌心亲了下,将她的手握于掌中。

说要睡,可莺然仍是睡不着。

许是成了鬼魂,虽睡养魂,但她对睡没有做人那么渴求。只歇一会儿,就很有精神。

这几日,皆是如此。

徐离陵便如前几日般,抱她去窗台边。

与她坐在窗台上,裹着同条薄毯,望渐升的朝阳,望金灿灿的曦光中、渐起炊烟的人家。

莺然忽想起,千年后,她和徐离陵原本也是那些人家中的一户。

在云水县的小山村里,金曦晨雾中,她家的小厨房会飘起袅袅炊烟。

是徐离陵烧热水,或做饭。

待他忙碌完。他会回房同她说“走了”,她会抱着他,亲他一下。

他出门上工去了,这时小厨房里的炊烟,仍不会立刻散去。

因为灶上会为她热着水、热着饭。

……

晨风拂长发,乱了莺然视线。

莺然握紧徐离陵揽在她腰间的手:“千年后,我们也会是那些人家中的一户的。”

徐离陵:“是吗。”

莺然望着从那些人家里走出的人,望着渐热闹起来的小巷,点点头:“嗯。”

徐离陵:“千年太久,我只争朝夕。”

莺然沉吟,摸摸他的脸,对他笑:“今日去哪儿?”

虽每日不知去哪儿,但她还是会问。

徐离陵也会告诉她大概的方向。

今日徐离陵却答得明确:“去懿王洲云水县,如何?”

莺然眸光一亮,点头。

云水县与他们现在所在,很有段距离。

御龙而行两日半,方才到达。

莺然在此界停留的时间,也只剩一日半。

徐离陵带她落在青衡山,找到她口中的那块巨石。

莺然欣喜地扑向巨石,像回了家似的拍拍巨石:“这就是我们相遇的地方。”

徐离陵望着巨石沉默良久,似思量这儿真的有块巨石。

但这又证明得了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