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醒时,才是巳时。

莺然睡得很饱,听见有人敲门,醒得很快。怕吵醒徐离陵,轻轻拉开他的手,披上外袍踮着脚开门。

门外是她娘许秋桂:“你怎么还不起?早上给你煮的冬菇粥都要冷透了。”

她幼时最爱喝冬菇粥了。

莺然:“这就起。”

许秋桂:“那我再去热一热。”

莺然关了房门,回身穿好衣裳鞋袜,梳洗打理。

走前又到床边瞧徐离陵一眼,见他还闭着眼,心道他定是很累了,难得见他睡这么久。

她弯腰亲了下他的脸,忽腰间一紧,被他按趴在他身上。

莺然这才发觉他似早就醒着,眸色清明,毫无倦意。

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,他摇头,起了身。

莺然便等他,与他一起去厅堂吃粥。

许秋桂见他来,加了碗筷,感叹:“女婿起得真早,她爹和关熠都还睡着呢。她爹真是的,这么大年纪的人了,瞎折腾……”

许秋桂碎碎念叨。

莺然一边喝粥一边应着。

她喜欢吃粥里的冬菇,徐离陵挑给她吃。

许秋桂不会说他们这般没规矩,反倒笑眯眯的,又对莺然道:“女婿精力真好,你们这时候要个孩子……”

又来了。

莺然左耳进右耳出。弄得许秋桂说着说着,一会儿笑、一会儿气。

莺然倒是很淡定。

在思量住几日的时候,她就为此做好了准备。并且也想好了如何躲避。

吃完粥,她挽上徐离陵:“娘,怀真困了,我陪他回屋躺躺。”

说完就拉着徐离陵溜回屋。

接下来几日,她如法炮制地避着许秋桂与秦焕。

因她到底是成了亲的人,秦焕与许秋桂不便像从前那般进她闺院、叫她做事。倒是回回都给她避成功。

关熠可就惨了。

第二日开始,便被秦焕压着重读儒门功课。

好不容易饭间得了会儿空闲,又要被许秋桂在耳边念叨:“莺莺都成亲快五年了,你怎么还没个着落。”

想找借口躲避也不成,一避,就又被秦焕拉去背功课、背不出来受训了。

他私下里同莺然抱怨:“早知道,就不说住十日了。若说住三日,这三日师娘和先生肯定只会想着抓紧团聚,不会想着这般对我。”

莺然苦恼:“是啊……”

其实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。存了想看关熠笑话的心,才应了十日。如今却是自讨苦吃了。

她爹这回不知怎的,改了性子了,不仅不放过关熠,也不放过徐离陵。

这六日她躲得清闲。

秦焕却是白日里罚关熠,晚上熬徐离陵。

每日也就饭间碰面,秦焕还总能找到借口,叫徐离陵晚间去找他,一罚便是在院中站一夜,天明方能归。

徐离陵白天帮她避许秋桂,晚上她睡了,又要去庭中领罚。

莺然实在心疼他辛苦。

这日晚间吃饭前,莺然在房中同徐离陵交代:“待会儿我爹说话,晚上留你,无论如何你都要拒了。”

徐离陵:“你爹知晓我是魔之后,你我便远走云州,从此再未见面。如今遇上,他作为你的父亲,自是不会轻易饶过。”

莺然这会儿才想起还有这桩渊源,心道确是如此。

且她爹还愿意训诫他,而不是直接摊牌叫他滚,或是找人来围杀他,已经算是好结果了。

莺然抚抚徐离陵的手背:“辛苦你了。熬一熬,三日后咱们就回家了。”

徐离陵应声,倒比她淡然。

于是又是三日的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