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2 / 4)

至能对着月亮吼叫整个晚上。所以,现在这片大漠中,一片鬼哭狼嚎。胆小点的旅人今夜恐怕要整夜失眠了。

黑蓝天幕,月华如水,倾泻而下,落在无边无际,连绵起伏的大漠上,柔和地泛着银白的光。我穿着我最贵重的裙子,与狼兄漫步在沙漠中。

蓝色的裙裾随着我的步伐飘飘荡荡,起起俯俯。用珍珠发箍束于脑后的万千青丝与纱巾同在风中飞扬。我脱去鞋子,赤脚踏在仍有余温的细沙上,温暖从足心一直传到心里。极目能直看到天的无穷尽头,一瞬间,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天地彷佛都属于我,我可以自由翱翔在期间。我忍不住仰头看着月亮长啸起来,狼兄立即与我啸声应和,茫茫夜色中无数只狼也长啸呼应。

我想我有点明白狼儿在今夜的特异了,月亮属于我们,沙漠属于我们,孤独骄傲悲伤寂落都在那一声声对月的长啸中。

我和狼兄登上一个已经风化得千疮百孔的土墩高处,他昂然立着,俯瞰着整个沙漠。他是这片土地的王者,他正在审阅着属于他的一切。我虽有满腹的感慨,却不愿打扰他此时的心情,遂静静立在他的身后,仰头欣赏起月亮。

狼兄低叫了一声,我忙举目向远处望去,但我目力不如他,耳力不如他,看不到、听不到他所说的异常,除了狼儿啸声传递着的信息,于我而言那仍然是一片美丽安静的夜色。

过了好大一阵,我渐渐能听出藏在夜色中的声响。越来越近,好似上千匹马在奔腾,狼兄嘲笑说,没有我判断的那么多。再过了一会,我渐渐能看得分明,果如他所言,夜色下大概十几个人的商旅队伍在前面疾驰,后面一两百人在追逐,看上去不是军队,应该是沙盗。

半天黄沙,马蹄隆隆,月色也黯淡了许多。狼兄对远处的人群显然很厌烦,因为他们破坏了这个属于狼的夜晚,但不愿争斗,他摇晃下脑袋,趴了下来。狼群有狼群的生存规则,规则之一就是不到食物缺乏的极端,或者为了自保,狼是尽量避免攻击人,不是惧怕,只是一种避免麻烦的生存方式。

我穿好鞋子,戴上面纱,坐了下来,看着远处结局早已经注定的厮杀。据说被沙盗盯上是不死不休,何况力量如此悬殊的争斗。前方的商旅队伍中已经有两个人被砍落下马,紧跟而至的马蹄践踏过他们的尸身,继续呼啸向前。

突然一匹马的马腿被沙盗们飞旋而出的刀砍断,鲜血飞溅中,马儿摇晃着向前俯冲着跪倒在地上,马背上的人被摔落在地,眼看着他就要被后面的马蹄践踏而死,前方的一个人猛然勒马一个回旋,把落马的人从地上拉起,继续向前急冲,但马速已经明显慢了下来。被拎起的那个人挣扎着欲跳下马,而救了他的人似乎对他很不耐烦,挥手就砍向他的后脖子,他立即晕厥,软软地趴在了马上。

我的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氤氲血色,鼻端似乎能闻到丝丝惺甜。三年前的漫天马蹄声再次得得回响在耳边。我忍不住站起来,眼睛空茫地看着下方。

…………

於单和我骑着整个匈奴部族最好的马,逃了两日两夜,却仍旧没有逃到汉朝,仍旧没有避开追兵。於单的护卫一个个死去,最后只剩下我们。我有些害怕地想我们也会很快掉下马,不知道那些马蹄子踏在身上痛不痛。伊稚斜,你真的要杀阿爹和我们吗?如果你杀了阿爹,我会恨你的。

“玉谨,我要用刀刺马股一下,马会跑得很快。等我们甩开追兵一段,我就放你下马,你自己逃。你小时候不是在这片荒漠中做过狼吗?这次你重新再做狼,一定要避开身后的猎人。”

“你呢?阿爹说要我们一起逃到中原。”

“我有马呢!肯定跑得比你快,等我到了中原,我就来接你。”於单笑容依旧灿烂,我望着他的笑容,却忽地害怕起来,摇头再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