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语宁不知自己喝了多少,只觉得头昏脑涨。

浑身难受的时候,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。

“都说了大酒伤身,怎么又不听劝?”

那人语气温柔似水,暖色烛火之中,他的脸上半是无奈半是纵容。

温热的指尖搭上魏语宁的太阳穴,他不轻不重地给她按着。

“君宴!是你……你还活着!”

这声音曾无数次进入她的梦中,无比熟悉。

魏语宁心中一喜转头望去,可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。

她的心蓦然沉了下去,自嘲地勾起唇角。

“魏语宁,你看看这都几时了?”

“政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,这几日你都清减了不少。”

失神间,那声音又在另一处响起,似乎是在榻上等着魏语宁忙完。

她展颜一笑,又跑去内室,可纱幔掀开,只余床榻冰凉。

魏语宁跌坐在床上,笑容无比讽刺。

曾经被江君宴称作相思的香萦绕在鼻尖,竟真成了她最好的相思之物。

“香叶缠绵如我心,长相思来常相思……君宴……我终于明白了,何为相思。”

她在这香里久不能眠,直到天明时候才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。

闭上眼睛的时候,她做了一个梦。

梦中她这一生都未曾和江君宴相遇。

而江家的嫡子早在天寒时候就落入湖里早逝,江明昊便成了江家最重要的儿子。

那日的大雨,无人救她,她带着一身寒气烧了数日。

后来,她竟因为江家的权势去接近江明昊,最后甚至为了他而死。

夺嫡之争,赢的人是江明昊和流落在外的皇女魏依依。

至于江君宴,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……
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
魏语宁从梦中惊醒,宿醉令她的头痛如裂。

她晃了晃脑袋,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。

可内心没由来的慌乱却怎么也堵不住。

“赵红梅!赵红梅!”

她高声喊着,可是直到声音在殿里停下,也没有人来。

殿中静悄悄的,只听得见窗外的鸟鸣声。

“呜呜”

乌鸦的啼叫声划破天际,魏语宁的止不住地心慌。

她打开门出去,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。

她垂眸看去,入眼的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。

是赵红梅,她死了……

除她之外,勤政殿外零零散散倒着很多像赵红梅这样的尸体。

魏语宁心头一震,猛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皇宫中一片死寂,她听见城墙外的高喊声。

她登上城楼,入目是一片火海,烧杀声震天。

“杀”

呐喊声与铁蹄声一并落下,魏语宁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身后赶来。

她转身,对上那群大臣的双眼。

昔日站在她身边簇拥她为女帝的人,如今都站在另一个人身后。

那人一袭布衣,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先帝。

在她身侧魏字旗帜飘扬,一切竟与那梦中的场景无比相似。

“投降吧,你已经无路可退了。”

魏依依盯着眼前昏庸的女帝,眸光犀利。

魏语宁想起那梦,脑海中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。

曾经她不相信的东西如今尽数以另一种方式摆在了她的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