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 / 3)

“那么,命令是什么?” 你听见你的嘴巴自主发问。

“命令是杀死所有负责过焚尸炉工作的人。” 德莱恩缓慢地说,“而不是投降。所以我现在还需要打个电话。”

冰冷干燥的气流在你们中间打着圈旋转。一扇窗户开着,你的肌肤发冷,你浑身发抖。为寒冷吗?

不。是为德莱恩。

苏联人的枪声已经近在咫尺,你能听见那些子弹飞快划过空气所留下的尖锐爆鸣声,还有隆隆的爆炸声,像是闷雷在夏日的午后响起,隔着漫长遥远的距离,但让人知道暴雨将至。想起那种闷热的空气让你感到窒息。炮火正在迫近。但你想起米娅向你说到过的话,那些人已经被聚集在一起,只要德莱恩只要他接通电话,发下命令,在坦克开进来后苏联人看到的就会是一地尸体。

“留下的任何证据,都会加重德国在战后的不利地位。克莱尔,这就是这么做的原因所在。他们是关键证人。” 他说。

“那我呢?其他幸存者呢?所有人都是证据。这儿的一切,那些首饰、那些瘦骨嶙峋的人?” 你的牙齿肯定在发抖,你听见那股咯咯的响声,它们彼此碰撞,让你不能呼吸。

“是的。但是时间实在太仓促了,所以只够解决关键问题。” 德莱恩很慢、很慢地说。

他说得那么慢,每个字的吐出都要带着满口疼痛,每个字都让口腔被划破,鲜血淋漓。

“文森特,即使时间充足,你会杀了我吗?米娅,妈妈,所有人?你已经知道这是错的!你昨天确实热情似火,就是因为你知道今天以后你会永远你会永远……”

你听见你的声音在颤抖。它在你脑子里扭曲变形,你快要不认识自己的声音了。你是喊出来的,还是用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低语?

但德莱恩听清了。

“是的,这是错的……一切都是错的。” 德莱恩注视着你,“但是我爱这个国家。即使它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太远,即使我知道一切不正确,糟透了,活该下地狱,我仍然想帮它卑劣地、无耻地掩盖罪行。”

“我是颗螺丝钉,一个齿轮,克莱尔。这座机器太大了,我只是它的一部分。每当你说迷途知返……一颗螺丝会自己跳下坦克车吗?你会质疑这辆车开往的地方吗?”

“螺丝自己不会。” 你说,“但一个钳子或者扳手就能做到这一点。”

“太晚了。” 德莱恩嘴唇边露出一个轻飘飘的、苍白的笑容,“它在机械深处,要拆掉它只能等到坦克支离破碎,而它已经支撑这辆坦克运行太久了,几乎要融为一体。它不能改变坦克行驶的方向,于是只能帮它开得更快。即使那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,但也说不定能避进安全战壕,即使以辗死什么为代价。”

“要结束这些需要的不是扳手,而是枪炮,将一切打碎。好在现在一切正在发生,苏联红军是那个炮管,克莱尔。它打碎坦克,卸下螺丝,不过不是迷途知返,而是熔解重铸。”

“你会上绞刑架,德莱恩,而军事法庭上我会成为你罪行的证人。” 你说。

“是的。但在我死去以前,我会做完我需要做的事。” 德莱恩湛蓝的眼睛看着你,你从中看出一种平静的、绝望的决心与翻涌如暗潮的痛苦。

他说的是真的。

德莱恩不是虐待狂,他无意进行不必要的杀戮。你见过有些军官喜欢在行驶的汽车上向下面干活的人们随机开枪,看看谁今天运气好抽中头奖他们管打中脑袋叫头奖,胸口中弹就差劲多了,只能是二等。德莱恩从不那么做,但他会做他要需要做的那些事。

好吧,好吧。你的脊背发冷,双手像浸泡在冰水里,让你的手指感到僵硬。但那没妨碍你的动作。

“如果你一定要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