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(1 / 2)

这供奉天石的“假”明堂,想来当真不能肆意修建。

于是,整件事又绕回原点,该拿这天石如何是好?

无人再有胆子出馊主意,且确实拿不出主意。连日来,天石唯有如最初入京那般,供奉于明堂。此法违背了天书所云“镇金陵”,众人即便不说,只怕在心中都存着几分侥幸,愿无天谴,便可证这天石当能镇燕京,而非金陵。

新政推行了数月,成果颇丰。

律法总有空子可钻,立朝以来虽施行海禁,但类似海州这般沿海的州府,常有人出海,往返多地倒卖货物。一来二去,好些人都学了门手艺,譬如锻炼钢铁,譬如造枪造炮,本是兴趣驱使,不料朝廷一道诏令下来,竟成了营生的活计。

海州已兴建几处工坊,目的有二,一是研制□□火炮,二是改善军备。数月来,这两个进程都已过半。木已成舟,朝野中反对者日渐偃旗息鼓。

开设工坊不比开设织坊,动静不小,弗朗基人不傻,瞧这架势便知晋朝意欲何为,但严冬凛冽,是年沿海天气又尤其低寒,海州附近海域竟不同程度上地结了冰,敌军船只开到半途,便再过不来,射了几发火炮竟如肉包子打狗,倘要破冰,亦需时间。

弗朗基人远远望着轮廓模糊的海州骂骂咧咧,最终为粮草计,逼不得已才返航。

天气是不稳定的因素,虽这时是屏障,指不定哪日便变作刀刃逼向自己,不能心存侥幸掉以轻心。薄玉已领命,先卸下鸾仪卫指挥使的职位,前往海州统领海州卫,演兵备战。

言而总之,海州战事还可缓一缓,当务之急是天石如何处置。

故而,袁毕又一次出现在唐潆眼前。他不复当初身处报国寺时的狡黠奸贼,明明立了功,如今反倒愁眉莫展,胡子都花白了大半。

案上正铺开一张图纸,是工部与翰林院携手绘制。前朝都城金陵的地图,城中如何布局,有几道城门,几处坊市,几条河流,几座桥梁,达官显贵聚居于何处,平民百姓分布在哪方……都勾勒得十分翔实。

这地图既出自前朝,自然没有绘出金陵颜氏的所在。

唐潆手执御笔,蘸了一点朱砂,在毗邻皇宫的一处居坊落下一笔颜色。她将这笔颜色端详许久,仿佛眼前正展开一幅风景秀丽的画卷,她沉浸其中,唇畔自然含笑,明眸善睐,好看得很。

半晌,唐潆才放下笔来,淡淡看向袁毕,调侃他道:“你既名利双收,又畏何人言?”

袁毕神色微滞,好不容易才挤出笑容来,辩白道:“常言道“人言可畏”,陛下岂会不知?近日在京中行走,已不少人对贫道指指点点,辱我妖言惑众,是个信口胡言的牛鼻子道士……”

唐潆打断他:“莫非不是?哪句有假?”

袁毕:“……”

这路行不通,唯有走别的路了。

袁毕将心一横,直言道:“如今幸不辱命,该做的事,贫道已做了。不该做的事,贫道亦未染指。只望陛下兑现当初承诺,贫道虽不想沾染官帽此等俗物,但愿凭一虚衔衣锦还乡,日后不愁吃穿。”

说话间,唐潆踱步到窗前,仰首望向泼漆般的黑夜。这夜有雪,冬末了,入夜后常有小雪无声无息地飘落,次日便融化殆尽。

袁毕见她如此,以为她无动于衷,忙又续说:“贫道亦是为陛下着想。这阵,朝野已有传言,只怕是太后想迁都,陛下孝顺,才听从于她,暗指贫道是陛下操纵……”

“这话从何说起?”唐潆笑问,她的目光已从夜空缓缓转向东边一隅,紧盯不放,仿佛在等待些什么,“长安都知,朕与你素不相识。她曾想向朕引荐你,岂料你先持宝入京面圣了。”

袁毕无言以对,心中不由叹服,眼前这皇帝虽年少,但心中城府颇深,如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