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2 / 4)

刺……

不可能是遇刺。

短暂的清醒,身体各处叫嚣的疼痛将脑海中闪现的画面生生切断。

右臂处的剑伤许是上了药的缘故,渐渐火烧般灼痛起来。头颅内也像被人架了火堆,柴火一根接着一根往里抛,火势愈加迅猛,自上而下一路窜烧过去。唐潆只觉自己犹如置身火炉,身体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,嗓子也难受得很,她想喝水,喝一大缸子水,便下意识地嘴唇上下启合,那话语艰难地从干涩的嗓子里挣扎逃出,虚弱且不成声。

梦呓一般,口中不断地重复含糊不清的索求。又隐约听见碗盏相触的声音,那声音清脆又凌乱,显得有些急切和担忧,下一瞬,有只汤匙抵在她的唇齿处,又有只手轻轻扳着她的下颌,随之缓缓倾入温热的液体。

久旱逢甘霖,她眼下,便是这般状态。渴极了,喂什么便喝什么,待饥渴缓下些来,鼻子也似乎通气了些,她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,疏冷又清淡。无需睁眼,她也知是谁在照顾她,故而,她在伤病中惶惶不安的情绪得到纾解,紊乱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舒缓。

矛盾的是,当那汤匙再次凑过来时,她却下意识地咬紧牙关,不肯再喝。

这是本能,几乎所有生物都具备的趋利避害本能。脑海中仍旧一片混沌,许多细节忽而模糊不清了,这一刻,唐潆记得的唯有她昏迷前饮下的浆汁。

几年间,皇后对她饮食起居上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,且常常叮嘱她勿要在外乱食,今日去不二斋,饮食亦是未央宫庖厨所备。照理说,最是安全,问题却偏偏出现在此处,她喝了浆汁,便昏迷不醒,那时,尚未有刺客出没,她亦不知右臂处的剑伤从何而来。

调香师,是一份吃天赋的职业,从业者往往嗅觉最为灵敏,虽然唐潆重生后换了具躯体,嗅觉不比前世,却有寻常人不具备的识别花草本木的能力。浆汁中掺了几味异香,可致人陷入沉睡。饮下后,她便察觉不对,然而已于事无补。她为何会饮下浆汁?因浆汁是未央宫所备,未央宫是皇后治下,她信任皇后,毫无防范之心地饮下,然而这份信任却险些令她陷入险境么?

母后,竟是想害她?唐潆昏睡着,意识是不清楚的,几乎所有的举止都出乎本能。疑问来不及在心中发酵,便被伤口处愈演愈烈的疼痛猛烈地压制过去,整个人彻彻底底地置身于一片黑暗中,人事不省。

另一头,心怀忐忑的刘铎正与皇帝奏对。身任亲卫军统领,他虽未亲去,差事办砸,也少不得领下“治下不严”、“渎职疏忽”两项罪名。如何治罪,由皇帝定夺,皇帝的态度又取决于七殿下的伤势与刘铎自己的陈述。

七殿下的伤势既然不重,关键的突破口便落于如何进行一个“是臣之错然主责不在臣”的完美陈述。刘铎既得颜氏青眼堪为女婿,必有其过人之处,并非酒囊饭袋。加之皇帝龙体不济,眼下不过强撑片刻,未必能与他耐心周旋,只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禀清楚,言辞谦卑得当即可。

皇帝高坐于上,因适才疾走一阵,又怒火中烧,脸色极差。他以拳抵唇,猛咳片刻,徐德海欲为他抚背,他摆手制止,只居高临下地盯着刘铎的头顶,听他细细道来:“闹市中与不二斋相通关卡皆遣了兵士把守,无一遗漏。然市井中能人异士颇多,或有可掩人耳目者潜入也不得而知。当务之急,乃顺藤摸瓜,将其捉拿归案并使之伏诛。”

刘铎一揖到地,沉痛道:“臣疏忽失察,使七殿下陷入阽危之域,万死不能抵过!臣愿担责,将功赎罪,望陛下首肯。”

即便将刺客捉拿归案,只是弥补过失罢了,何来的功劳?朝臣使惯了的把戏,皇帝见怪不怪,只轻笑一声,辨不清息怒:“卿有此意,甚好。与你三日,失机,则提头来见。”

刘铎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,连皇帝几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