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氏不难往内安插亲信,一来便于监视二来暗中联系,时任户部尚书的颜伶便包揽此事。
长兄为父,颜伶对颜逊极是尊重,他敛目道:“躬身庶务,粗通一二,尚可。”如春旱等关乎民生大计之事,皇帝亲力亲为,其他事有司承办,临川郡王不过遵父命上手政务而已,处置的皆是小事,又有幕僚辅佐,干不好都说不过去。
颜逊要的也只“尚可”二字,既视其为傀儡,岂能容忍他羽翼渐丰?颜逊看向堂兄颜邕:“大兄,去年提拔的御史,应有用武之地了。”颜邕是颜宗任的长子,这一辈中年纪最长,任都察院副都御史。闻言,顿悟道:“我即刻去办。”
新晋的御史,与颜氏牵涉甚浅,不易惹人猜忌,上几封奏折,将临川郡王夸赞一二,如何封赏由皇帝定夺。帝王之术,在于权衡,皇帝虽不喜临川郡王,毕竟是自己的过继子,于某事亏欠必于某事填补。再者,储位乃国本,亦非皇帝个人喜好可随意左右,尤其唐玳尚小难堪重任,皇帝自己幼年登基没少吃辅臣之苦,基于此,皇帝既知临川郡王之能,未必不动摇。至于中宫养着的小娃娃,颜逊冷笑,女人何以为惧?
颜氏诸人出好谋划好策,唐潆也自文渊阁回到了未央宫。
日头尚高高挂着,只染了几抹昏黄。她今日早回来了,她想念母后,便令侍从仔细收了书卷,急急忙忙地回来,想念的滋味不好受的,好受的大抵是你想着她她恰好也想着你。房檐下,皇后站在朱红的宫门处,一如数年前的雪夜,不知疲累不知倦怠,兴许世上所有的母亲多有相似之处,孩子离开自己,去了哪儿,哪儿便唤作远方,即便知其平安,也敌不过亲眼一见,见到了,触到了,方可心安。
唐潆看见皇后,不好受的想念顷刻间化作满满的依恋与甜蜜,溢满小小的胸腔。她仰头,甜滋滋地唤道:“母后。”文渊阁与未央宫相去不近,来回可传步辇,她过去时便乘辇,回来则步行。重生的这具身体十分虚弱,若非入宫富养,也许早该夭折,虽有药膳食膳滋补,适当的锻炼必不可少,她小,尚未学骑射,去太和广场跳广场舞也不合适,健走较为稳妥此乃步行的次要原因,主要的……
皇后弯下腰身,掏出绢帕为她拭汗,绢帕上染着皇后疏冷馥郁的清香。唐潆像只小奶猫,懒洋洋地眯起眼睛,抬抬下巴侧侧脸颊,绢帕拭过之处,即有冷香。末了,在皇后直起腰身之前,双手趁势勾住皇后细嫩的脖颈,可怜兮兮地看着她,撒娇道:“要抱抱抱抱”
蹭抱之技可谓登堂入室。
☆、第22章 秘密
这招,屡试不爽,唐潆以为今日也能成功,不曾想……
未央宫通往正殿的廊下,皇后趋步在前,乳娘抱着唐潆在后头,唐潆委屈得几乎要哭粗来,明明以前也没带主语的,母后肚子里装的是墨水,黑黑的,呜呜呜呜呜……
乳娘见她伤心,觉得好笑,孩子该越大越独立才是,偏她一个,越大越粘着母亲?五岁了,便是小女孩,也很有些重量,乳娘是农家野妇出身,带过一两个孩子,力气自是有的,皇后不比她。
唐潆望着皇后光华潋滟的背影,暗自叮嘱,下次应唤“要母后抱抱”,而不是“要抱抱”!
她看着皇后,目含委屈,乳娘只好哄她:“殿下才回来,身子乏了,惦念着你,便出外等着,我瞧她累得很,你可莫要吵她。”
经乳娘提醒,唐潆想起来,皇后去给皇帝侍疾了,也未换一身舒适的燕居服,却于檐下候了她许久。小委屈转瞬即逝,唐潆从乳娘怀里滑下来,小跑几步上前,小手指勾住皇后垂于一侧的手,她抬头,糯声道:“儿牵着您。”
小指尖碰上大指尖,皇后的手心往里曲了曲,握住她的小手,牵着她走。皇后弯了弯唇,纠正她:“长者牵幼者,是我牵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