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(4 / 4)

怒气未消,然而冲动过后总算寻回些理智,他停在原地望了眼身后紧闭的殿门,愤恨不甘:“颜逊这厮,气量狭窄,父辈的旧仇当做新怨来报复,哪有半分禀礼知节的世家子风范?如今朝中势力颜家盘根虬结,牵一发而动全身,萧相、楚王爷吾等股肱忠臣应当……”

王子元拊掌愤慨之际,一回头萧慎与楚王丢他在原地,数步之外,谈笑风生而去。萧慎虽寒门子弟出身,肩宽背厚,绯袍加身越显威仪;宗人府是个管理皇家户口的闲差,偶尔扭送几个不学好的凤子龙孙去凤阳高墙面壁思过,尤其八王叛乱后,近年皇室宗亲安分得很,绝无二心。楚王为宗人令,又步入中年,闲暇舒适的生活养了他一身肥膘,绯色交领袍上的团龙远远望去圆滚滚的,略萌。

萧慎和楚王你来我往聊得热闹,似乎未将忠王之藩黔地的事情挂怀于心,火牛居士顿觉自己一腔热血如一拳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,没劲得很,挥挥袖子另选了一条路,分道扬镳。

太和广场宽阔无垠,二人并肩而行,缓步走到汉白玉桥上。萧慎看了眼脚下石砖精雕细琢的纹路,目光像是黏着在上面,久久未能移开。楚王拍了拍自己肥大的肚子,抚须笑道:“萧相,汝与吾,皆凡人耳,该来的挡不住,何必因此郁结于心?”

皇帝适才将他们遣散,萧慎与楚王拖着王子元,因而走得慢,清清楚楚地听见皇帝向颜逊问道:“朕听闻,颜相广结好友,其中可有通晓冲举之术的方士?”皇帝久病缠身,药石罔效,日薄西山之际,欲如先帝般,将与天同寿的希望寄托于求仙问道。颜逊似早有预感,数月前大张旗鼓地为一牛鼻子道士设坛扶乩,百试百灵,名声因此传开,皇帝应有所耳闻。

如此一来,颜逊又抓住皇帝一处软肋,时局难料。萧慎收回目光,向楚王苦笑道:“萧某得先帝陛下托孤,不敢懈怠,纵然拼碎一身老骨头,也必定誓死捍卫江山社稷不落于旁人之手。来日若不幸陷入囹圄,望楚王爷念及旧情,赐我美酒一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