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声渐轻,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。

不知何时,豆大的雨珠已伴随着凄厉的闪电从天而降,雨水如石子一般噼噼啪啪地拍打?着阳台门窗。

夜愈深,雨势愈渐凶猛,久久而未有停歇。

第207章 请柬 被人看见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……

蝉声阵阵的午后, 南市某条弄堂内的一家洗衣店门口。

趁着换班吃饭的空档,钟财坐在屋檐下?的门槛上,就着杯白水快速地?吃下?了?两个馒头, 接着又从裤兜里掏出数张裁成?巴掌大的报纸和一支短短的铅笔头,握着铅笔,在报纸相对干净的反面,描画起一个穿着旗袍、叉着腰的女子来。

“可听说了??路口那家帽庄的钱师傅, 被世纪手工坊用一个月六十八元的高薪酬给挖走了?。”

洗衣店内,一个赤膊上身、肩上围着块汗巾的男子一边拿着熨斗“呲呲”地?熨烫着衣服,一边同坐在木盆旁拿着洗衣锤“啪啪”捶打湿衣服的老伙计闲聊道。

“你羡慕啊?”那伙计咧咧嘴接话。

“这谁能不羡慕?六十八元呐, 我在这起早贪黑烫上一个月的衣服, 才挣人家的零头!”

赤膊男子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?把?下?巴上的汗珠,熟练地?挪动衣衫熨烫袖子:“你说那手工坊怎不来挖我,我在熨衣服这行也是个专才啊!”

“哈, 你这算个什么专才, 人家那地?方?叫做‘高级手工坊’, 招的都是无可替代的高手,绣花、缝衣、制鞋、制帽, 都得是手艺最最顶尖的,你这熨衣服的活谁不能干?”

“照你这么说, 我只能盼着人家老板开个低端厂子, 再把?我招进?去做活了??”赤膊男子毫不在意地?付之一笑。

待熨完手上的衣服,他暂时?搁下?熨斗, 走到柜子旁提起茶壶倒了?杯凉茶水, 仰头几口喝了?个干净。

接着放下?茶杯,拿起扇子走到门旁扇了?扇风,又朝坐在门槛上的小?年轻搭腔道:“阿财, 又在忙着作画呐,你画得如何?”

“诶,”钟财先是下?意识应了?声,继而慢悠悠回道:“还在画嘞。”

“给我瞧瞧。”赤膊男子说着,就弯下?腰凑过去看了?眼,随即睁大眼“嘿”了?一声:“你小?子画得不错啊,跟谁学的?”

他并?不懂画作,看见那泛灰的粗糙纸页上,有个穿着旗袍亭亭玉立的女郎,便觉画得甚好?。

钟财握着笔仔细地?在裙侧开衩线旁勾画一只展翅的大蝴蝶,腼腆而诚实地?回道:“我自小?便喜欢涂涂画画,没学过。”

赤膊男子问:“你这画寄去那什么杂志社,若被选中了?,可有钱拿?”

“嗯,最多有三十大洋。”钟财不咸不淡地?回应,似乎对此并?不在意。

事实上,他既十分渴望那三十银圆,也分外期许自己的画作能够登上那份杂志。

农民出身的他只小?时?候上过两年义学,他大概算是较有读书天分的,在那“天地?玄黄”一念一整年的义学,竟然也识得了?不少字,拥有了?阅读的能力。

而他性子文静,不喜玩闹,只喜欢看书,于是开始打工后,便时?常会在下?工后的时?间,去旧书店翻翻书籍报刊。

约莫两年前,他开始喜欢上一个叫《纪元》的杂志,里头的内容虽于他生活无甚用处,却极丰富了?他的精神世界。

可惜这杂志不常能在旧书店看到,往往要碰运气才能找到一册。

每次觅得,他都会偷偷地?蹲在书店角落里,美滋滋地?将杂志翻阅上一遍,再将其?放回原位。

月初这会儿,他碰巧在书店读到了?上月刊的《纪元》,还知晓了?这杂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