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明煊穿着身夏日的细麻长衫,走进书房一瞧,见?只有纪轻舟一人?,便?熟门熟路地给自?己倒了杯热茶,挑起眉毛问:“元哥不在吗?”

“他啊,被叫去公司帮忙了。”纪轻舟握着笔,随口回答道。

这段时日,充斥在解家气?氛也是相当之紧张焦灼。

纪轻舟心想?这般大?规模的罢工对解家的影响当也是不小的,这几日,解家父子明显比往常忙碌许多,连解予安也时不时地被他父亲带去处理公事。

骆明煊应了声,在书桌旁的安乐椅上坐了下来,捧着茶杯道:“这人?忙了一阵突然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,染坊那暂时也关闭了,我正嫌无聊呢,就过来找你们聊聊天。”

纪轻舟抬起视线:“你们泰明祥也关店了?”

“那是必然啊,我们可是百年?老店,这种热血时刻,吾等商界中人?自?然要参与声援了。”

骆明煊正色凛然地说罢,放下茶杯,靠在了安乐椅上感叹:“不关店也没生意,谁在这种时候还买布做衣服啊。”

“这倒是……”纪轻舟缓缓点了点头,心不在焉地看着对方陷入了沉思。

这几日脑子里总思考着解予安的命运,今日看到骆明煊,他又不禁有些操心起对方的人?生。

骆明煊被他不动的目光盯得发毛,摸了摸自?己的头发问: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我今日发型不像蚯蚓吧?”

纪轻舟倏而笑了笑,语气?平缓道:“你说你信哥儿是个文人?作家,如今又接手了他父亲的报馆,在文坛很有些名?望,而你元哥当年?也是出国留过学,年?纪轻轻闯荡了一番事业的,你怎么就没学个什么本事?”

“诶,我就不是念书的料子,从小屁股沾着凳子坐不到一刻钟就犯痒。”

骆明煊是个什么话?都能?接的性子,也不觉得他提起这事来有什么突兀的,就闲聊般地说道:

“信哥儿那是家学传承,他最穷的时候,家里都有个书摊呢,自?幼伴着蠹鱼先生长大?的人?,做了这爬格子的活儿也不足为奇吧?

“至于元哥,你别看他走得不是文人?道,他小时候在我们学堂也是个相当有悟性的好学生,最是受先生喜爱,动不动地就要在课上表扬说,‘予安少爷既聪慧且刻苦,你们这顽徒都要向他学习’云云。

“当然了,我也是自?小被夸聪明的,但我的聪明不喜用在正道上,俗话?说起来,就是那门角落里的诸葛亮,爱带着一帮兄弟出点歪主意整蛊人?,嘿嘿。”

“你还挺得意。”纪轻舟嗤笑了声,转而问道:“你就没有什么正经的理想?追求,或者今后想?做什么事业?”

骆明煊愣了愣:“你突然问得如此高深,我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……其实?我以前学过画,也跟着我爹做过生意,但都坚持不到几日便?放弃了。

“一直以来确实?也不知要做个什么事业,反正有我哥在,我无需继承家业,只要有他一口吃的,我也就饿不死。真要说什么理想?嘛,我近日倒是有了个想?法,便?是将那些可恨的日商洋货都干倒!”

聊到这个话?题,骆明煊忽然起了劲头,坐起身趴在桌沿,睁大?着眼?睛注视他道:“说来你准备何时扩大?生意,你的衣服既然在沪上畅销,去其他城市开店必然也能?大?卖。

“不若我先帮你去周边探探市场,像苏杭等地跑一趟也方便?,还有南京,那可是官太太云集之地,如何,你考虑考虑?”

纪轻舟固然也想?过开分店之事,却还未打算这么快便?扩大?生意,但听见?对方提起某个城市,又想?到之前某次在时装店碰上陈颜珠女士时聊起过的南京时装市场的话?题。

稍作考虑就扬起了唇道:“好啊,等最近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