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结果这仿品卖一角半一尺,多的是人买,而我?们那全真丝的香云纱,三?角一尺,人家却嫌贵!

“我?后?来又去几家常去的店逛了逛,发?现不少有洋货出售的布店里都出现了类似的仿版货。我?们若出的是丝绸,他?们就在棉料里掺点蚕丝,我?们出的若是纯棉料子,他?们就用次等的纱线纺织,总之是压低成本,非要卖得比我?们便宜一半不可!

“这种低劣的手段,这样大?的出货量,显然?不是那些?老对家能拿得出手的,当时我?就怀疑是洋商干的。

“后?来,果不其?然?!从一个熟识的老板那打?听到,那些?假货都是从几家外资的纺织厂和印花厂出来的。

“我?们店里新上的花色,出售还?不到半个月呢,他?们转头就一模一样地给抄去了。

“我?说最近新货怎么越来越卖不动?了,还?以?为是哪些?老对家暗中使坏,原来是被这些?不干人事的洋商给阴了,那些?个洋鬼子怎么就没掉进?粪坑里淹死!”

骆明煊一口气说到这,就像是气得喘不上来般,握着拳头敲了敲自?己的胸口,惹得两个女工频频投来目光,似乎是忧心他?会气绝当场。

纪轻舟听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
有盗版面料出现,他?是一点也不意外,毕竟拿给骆明煊的图稿,有百分之三?十,他?都是直接使用了画报上某款时装的面料图案来添加细节绘制而成的。

画报上出现的图样,那些?厂商自?然?是想抄就抄,谁也拿他?们没办法。

“但这一款,我?记得不是画报上出现过的面料花纹吧?”

“当然?不是,摆明了那些?个外商阴险得很,知道你出的图样新鲜受欢迎,就盯着咱们的新货抄,同吸血的蚂蝗一般,恶心得很!”

骆明煊气愤地捏了捏拳头,旋即又泄了气,仰头靠在椅子上,耷拉着眉眼,苦着张脸拖长尾音道:

“难不成今后?咱们每出一款新花色,就只印个几百匹,卖半个月就收手?这样岂不是连雕刻花筒的成本也挣不回来?轻舟兄,你想个办法啊……”

“那就做做营销吧。”纪轻舟从容说道,“在那些?报刊杂志上多打?打?广告,配合搞些?小活动?,买绸缎赠鸡蛋类似的。”

“打?广告?”骆明煊眨了眨眼,“我?们泰明祥还?需要打?广告吗?”

“你们泰明祥在上海才几家铺子?”

纪轻舟轻笑了声,从围裙口袋抽出剪刀剪去多余的坯布边角,边忙活边不紧不慢说道:

“虽然?你们知名度高,但老字号绸缎庄的名声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拖累。

“假如是你,要买新鲜花样的料子,难道会去那种以?传统花色和面料出名的绸缎庄吗?我?想,大?部分人都会首选洋货店吧?你不打?广告,有几人知道那些?新货的正版是你们泰明祥的?

“所以?不仅得宣传,还?得往大?了宣传,打?出支持国货、支持正版的口号,越多人知道,才有更大?的胜算赢过那些?盗版布料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骆明煊有些?扭捏地挠了挠头皮,“这样会否算是消费那些?爱国人士的热情呢?”

纪轻舟轻轻咋舌,暂时收起工具,拿起桌台上的茶杯打?开盖子喝了口茶水,走到他?面前看着他?道:

“我?问你,你们泰明祥是不是最最正统的苏州绸缎商?”

骆明煊仰头注视他?,愣愣地点了下头。

“那我?这个图案设计师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?我?们所印染的面料是不是正版原创?”

骆明煊再次点头。

“那些?洋人的布料商生产出售盗版,以?次充好、扰乱市场,是不是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