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纪轻舟开门进来,叶叔桐刷的抬起头注视着他?,眼里情绪夹着几分?警惕和试探,问:“有新单?”
“没有,只是给客人看个设计稿而已。”纪轻舟无奈一哂,摇了摇头坐到凳子上,拿起纤细的手缝针穿上丝线继续自?己的工作。
闻言,叶叔桐明显松了口气。
盯着手下编织到一半的金线和羽毛发了会儿?呆,随后认命般地发出了一声叹息,坐直身体,手指熟练地抽出金线,开始重新编织。
纪轻舟见状着实无言,头一回?见到这般不希望老板接新生意?的店员。
但站在叶叔桐的角度,他?也能理解。
毕竟才刚从学徒转变为正式的裁缝,还处于一个初入职场的心态,哪知一上场面对的就?是地狱模式。
工作量本来就?大得看不见尽头,干的活又是从前?从未接触过的,复杂又极其冗繁细琐,都这样了,老板还一直在接新单,眼看着休假遥遥无期,这么想也确实很值得发一发疯。
可纪轻舟也没办法,他?总不能把上门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吧?
自?上期画报的广告登载后,这半个月来就?陆续有客人慕名而来,有好奇来闲逛参观的,也有专门来量体裁衣的。
目前?工作室重点?赶工制作的还是戏服单子,所以每有顾客上门,纪轻舟都会先如实告知工期情况。
有的顾客一听制作工期已经排到了十二月,便望而却步了,但也有顾客不在乎等段时?间?,就?直接下了订单。
这么累积下来,这半月又接了三位女士的洋装和两位男士的西装定制。
也许是有现代那两年工作经验的打底,此时?的工作量固然繁重,纪轻舟却觉得还能适应,起码他?不用天?天?熬夜画稿,想要休息,随时?能安排时?间?休息,这便是自?己做老板的好处了。
相比之下,冯二姐和两个制衣女工心态稳定,只要老板发薪水,便能一直干,而叶叔桐心态则要差得多。
每每得知又来了客人,又有新订单的增加,他?的压力就?写?在了脸上,一到工作时?间?就?板着面孔,稍有些差错,情绪就?容易变得急躁。
好在他?也只是心急,工作照样完成得很好,纪轻舟也就?装作没看见。
三人继续干着重复的活计,中间?穿插着短暂的闭目养神和进食补充体力的小憩。
就?这样,伴随着冯敏君组的缝纫机声,以及时?不时?响起的男子崩溃咆哮,他?们一直赶工到了夜里近九点?,才完成今日?的工作目标。
此时?,制作间?里仅剩下纪轻舟和叶叔桐两人。
冯二姐等人约莫七点?完成工作任务便离开了,而宋瑜儿?纪轻舟考虑到她一个小姑娘,天?黑回?家不安全,就?让她晚饭点?便下了班提早回?去。
将完成后的披肩搭到人台身上时?,两人对视一眼,皆不由得一笑。
叶叔桐这会儿?又恢复了温厚的状态,不怎好意?思地说道:“抱歉,轻舟,我这两日?情绪不太?稳定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“没事,上班嘛,总有破碎的时?候,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着呢,多碎几次就?习惯了。”纪轻舟拍了拍他?的肩膀安慰。
“行了,赶紧回?家休息,下班吧!”
说罢就?锁了窗户,关了灯,走出了房间?。
夜里的洋房分?外清静,月光清澈,见于云隙。
需要加班的事情,纪轻舟已经提前?让阿福打电话告知了解公馆。
于是下了楼,纪轻舟便看到解予安已经来到了洋房,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安静等候。
叶叔桐家就?住在霞飞路上,回?去走上十分?钟便到,他?打了声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