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史准备怎么拿?”群青试探,“连春娘这等枕边人都拿不到,这需要花不少功夫吧。”

陆华亭说:“只需要青娘子再来一次。”

群青一怔,冷冷一笑。

看来她表现不错,以至于陆华亭还想延伸合作。还有机会,她就不吝冒险,借她的力,最后真帐落在谁手上还不一定。

“那下次我来筹划。”群青边走边说,陆华亭望向她,她看他一眼,“那崔伫似乎对我有兴趣,可以利用。”

陆华亭眸中神色微凝。

原来她一清二楚。许是群青生了一张淡泊而毫无机心的脸,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,不知为何,让他觉得有几分不舒服。

“所以娘子今日,是故意那样看崔伫?”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群青道:“模仿其他花娘举止而已。”

她有临场发挥的本能,自己都不知道学得像不像,现在想来还有几分后怕。

凉风将夜宵摊位的吆喝和香气送来,群青方觉得饥肠辘辘。有老丈支起一个炉子卖菱角,热气腾腾的菱角散发清香,这是群青儿时最爱吃的东西,只是她得赶着回宫。

陆华亭见她看了好几眼,买下一筐菱角:“连累娘子晚餐没有吃饱,是某之过,吃些吧。”

群青见他一撩摆坐下,竟有坐下用餐之意:“我得回去了。”

陆华亭自顾自地擦拭桌子:“青娘子来时偏要踩着点来,走的时候却提前走。”

“长史故意将我拖过午夜,符信失效,我回不去,也没有下一次了。”群青冷道。

“某有办法让你回去。”陆华亭道,目光在筐中热气腾腾的菱角上一沾,“娘子若信某,吃一个也来得及。”

他既这样应承,群青坐在对面,拿起一枚菱角,只是她剥得极慢,一点点揭皮,额头都沁出汗水。

陆华亭看了一会儿,拿出一枚,伸到她眼皮底下,双手放在菱角的两个角上用力掰,指节一推,便推出雪白的菱肉:“这样剥。”

夜风沁凉,摇晃着灯笼。群青望着他手上的菱角,觉得今夜荒唐,她另取一颗,以同样的方法剥开:“长史也常吃菱角?”

“水边多此物。”见她学会了,陆华亭面色如常,将菱肉放进口中。

群青那枚还没送到嘴里,忽听得内侍的尖声开道,随后是铜锣敲响,从后颈的地方传来:“太子回宫,百姓避让!太子回宫,百姓避让!”

群青将那篮菱角一提就想走。陆华亭一把拽住篮子:“某说你回得去,你就回得去。吃完再走。”

“我回去再吃。”

“回去就凉了。”陆华亭明亮的黑眸望着她,宛如劝友人饮酒的贵胄公子,显出分外的坚持,“娘子趁热,吃一口,口感是不同的。”

群青咬了一口菱角,热腾腾的清香在口中爆开,吞咽下去,五脏六腑都变得熨帖起来。

李玹的白鹭车旗缨飘扬,缓缓行进。午夜的钟声“铛”地自承天门悠长传来,从东市中冷不丁窜出一条明亮的舞龙灯,欢快地滚到眼前,鼓乐声起,四面烟火上天,寿喜忙叫:“停停停!”

原来今日是初九,东市夜间闭市有舞灯表演。太子的车架不得已停下,先让这条巨大的舞龙从面前飞过去。

五光十色阻挡了东宫的仪仗,倒让一辆给宫中运送香料的灰扑扑的牛车抢了先。它比舞龙先走一瞬,眼下独占空荡荡的大道,朝着宫门奔去。

群青掀起牛车粗布帘子的一角。

方才她吃了菱角,陆华亭便叫住赶车的小内侍,她趁人不备跳上牛车。

她眼中闪过一条生气勃勃的舞龙灯,戴面具摆着头舞蹈的杂耍艺人,那鱼龙乱舞的声势远去。

她已备好进宫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