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腾跃到草丛中将它一把接住,环顾左右,还好没人看见,他小声提醒:“长史,玉笏不能乱扔,大不敬……”

陆华亭却看着前方道:“狷素,你站在那里,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?”

狷素嗅了嗅:“柑橘的味道?”

“不是柑橘,是黄香草。”陆华亭面无表情地说。

李玹身为储君,从来不用任何香料,尤其是香气浓重的香料,以免影响东宫端方严肃的气质。

就算是婢女上赶着送的香囊,他也没必要佩戴,除非是确实需要,譬如药用,和自己一样。

陆华亭陡然想到,太子的多年缠绵的“病”,也许同样是“相思引”之毒,而群青知道如何缓解。她做事目的性一向很强,也许就是靠这个解毒之法,获得了太子的垂青。他的香囊,倒成了她的青云梯。

说不定太子中毒,也和群青有关……

相思引,这三字令他袖中的手指攥紧。

“殿中夜晚的熏香,改为黄香草,从明日开始,我不能佩此香了。”陆华亭道。

好在太子和他见面不多,今日又走得仓促,没有注意到,他身上有同样的香气。

??[30]第 30 章

在群青独居一殿之后,仍然常常和她呆在一起的,只有若蝉。

群青干脆叫她把每日要做的针线拿来,她也一起来做。

群青飞针走线,裙上的破洞收紧,蜷曲的菊瓣出现,随后现出金线菊花栩栩如生的雏形。她的眉毛上全是汗,一抬头,若蝉把瓷碗捧过来:“姐姐,喝一口水吧。”

群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,忽然发现若蝉把她的床铺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,地上也纤尘不染。

“你我都是宫人,你不是我的婢女,不必如此照顾我。”群青说。

若蝉低着头:“我不像阿姜姐姐会讨人欢心,姐姐教我刺绣,你就让我做些什么回报你吧。”

群青看着若蝉忐忑的脸,只得默许。

其实她帮若蝉缝衣,也有自己的私心。她从小练习刺绣,害怕技艺生疏,只是在找机会练习而已。

想到此处,她低头,毫无保留地指点若蝉的针法,“从这里穿进去打结,把结藏在里面,不会硌到穿衣的人。”

若蝉手巧,了悟得很快,随口道:“姐姐这偏殿不仅阳光好,檐下鸟雀也多,一直在叫。”

群青心中一凛,看向窗外,果然瞥见云雀的飞走的影子。若没猜错,窗下应该留下了好几个蜡丸。

近日林瑜嘉频繁地发消息,催促她见面。

群青绣得比若蝉快,绣完便放下等她。

若蝉回头,见群青把几根丝与一根银线捻在一起,一颗一颗地穿上檀珠。

“这是陆长史的檀珠。”若蝉说,“珠子找全了?”

“还差一颗,晚些时候我再去找。”群青将已有的穿好,确认这次的丝线坚韧无比,“我只是想早点了了此事。”

“姐姐等一等。”若蝉从针线篓中取出几条彩线,在手中灵巧地编织,很快攒成一枚彩球,和檀珠一般大小,“这是我们观中佩戴的结绳彩球,实在找不到,可以将这个补上去。”

群青拿着结绳穿在其中试了试,倒也和谐好看:“是个法子,你教我。”

“还学什么?”若蝉笑道,“直接穿上就是,他若问起,你便骗他,是你点灯熬油,不眠不休地编好的。”

群青差点就心动了。

可是,传说这串檀珠是增珈法师开过光的。檀珠在她裙上静静地躺着,每颗珠子都像一只眼珠,深沉地注视着她们。

群青自打做了细作,下雨天路过泥头菩萨,都要找块布给菩萨遮一遮,再拜两下,生怕折损了自己的气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