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不是要某来服侍,娘子现在还要吗?”他似乎不想讨论其他任何事,只想问她这句话。

群青默了片刻,点了点头。

他便蹲下身,真的帮她脱去鞋袜,他的手指触碰到她脚踝的瞬间,她攥紧手指,强令自己放松。

陆华亭再抬起头来,突然发现群青皙白的脸已红透。四目相对片刻,陆华亭以指触了下她的脸:“今日梅子酒怎么如此上脸?”

群青应了,倒是好奇他还能如何服侍。

随后他在盆中打水,替她擦了脸和手。水温适宜,冰冰凉凉,十分舒服。群青心中有些疑惑,不着痕迹地仰头问:“行军时何处习得照顾旁人?”

陆华亭笑道:“娘子,我已好长时间都不如此待人了。让我服侍过的,都是阴间的鬼。”

群青眼中笑意凝滞,突然想起来,此人收尸前才会给尸首净面,便一把抓住他的手,是为阻止他再去蘸水。

只是手中的根根手指骨节分明,美丽中似乎蓄积着不可控的力量。

陆华亭的手冰凉,下一瞬,果真反扣住她的手指:“知道不能喝,为何还多饮?”

群青犹豫半晌,说了出来:“我是为昌平公主之事感怀。”

陆华亭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脆弱无定之色,如一汪水在眼中闪过,偏是这样认真含笑的神态,让他觉得两人在烛火下几乎亲密无间,“我怕我们像长公主和驸马。”

“可你不是昌平,我亦不是凌云翼。”陆华亭望她一会儿,神色几乎蛊惑,“这世上所有人皆是常人,只有你我二人是孤魂野鬼,娘子不是合该与我作伴吗?”

道理似乎无可辩驳。

群青的下颌被他轻轻抬起。刚封住唇,便听见了门外的响动,向那处看了一眼。

狷素将若蝉拉到了一边:“这么晚还敲什么门!”

若蝉端着解酒汤,朝门缝内瞧了瞧:“我是听说姐姐醉了才做解酒汤的……”

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,渐听不见,若蝉应是被狷素拉走了。

群青早就净面铺床,钻进帐内。外面雪声簌簌,片刻后她钻出脑袋,望着正在铺地铺的陆华亭,青黑的发丝垂落下来:“上来睡吧。”

陆华亭带着熏香气息钻进了狭小的帐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