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啊,明日我就传信给宫中,让废太子妃趁着下元节的机会出宫见一面。”

回到正厅,群青拿起桌案上放着熬好的两碗药,一饮而尽。药都是李郎中亲手熬制,这便是她自请待在府上的第二个理由,李郎中可以趁机为她推骨,她的脸还需要保留一点“群青”的特质,免得将来流散出她是南楚旧人的传言。

这几夜,她睡得极沉,隐约感觉陆华亭自地上起身,帮她盖了被子,她都觉眼皮沉重,听不清他说了什么。

直至空茫中清晰传来狷素从窗户翻进来的声音:“大人,东厢房出事了!”

旋即是外面的尖叫声,一片杂乱的脚步声。

想起太孙在东厢房,群青蓦地清醒过来,周身浸满汗水,睁眼便见陆华亭官服齐整,眸光漆黑,他按住她的手:“乳母我抓住了。你可以不用起来了。”

方才外面的动静,却又分明让她感觉不对。群青还是快速披上外裳,出了门去。

外间灯笼明亮,聚集了几名婢女和暗卫。群青走到跟前,已有婢女抱着哭泣的皇孙,那名乳母头发蓬乱,被竹素反剪双手提在半空,她的神色阴沉可怕地瞪视着众人,与先前所见判若两人。

群青没有仔细看她,她嗅到了空气中的血气,地上满是血迹,门槛外寥落一根染血的铁钩,群青心中一沉,立刻跑进屋内:“若蝉!”

若蝉趴在床榻上,听到了呼唤,勉力抬起头,泪汪汪地看着她,却发不出声音。若蝉的脸色已近惨白,眼眶通红,后颈处的血源源不断地染红了白绸带,两名婢女不断地按压止血。

群青一手拉住她冰凉的手,一手取出随身带的参片塞进若蝉口中。看到摇荡的小老虎上也全是血点,她转头问医官:“她没事吧?”

医官道:“流了这么多血,便是命保住了,身体和嗓子也会受到影响。”

婢女道:“夫人切勿自责,都是奴婢的错。乳母半夜起床,悄悄将一包药粉抹在乳上,想要喂给太孙。被奴婢当场抓住,打斗之间,她拔出若蝉娘子刺绣用的铁钩,想砍杀太孙,若蝉娘子把太孙护在怀里,就砍在后颈了。”

“拖下去审吧。”陆华亭立在门外道。

“姐姐……”群青只觉得手被若蝉握了握,她忙附耳贴近若蝉唇边,若蝉冲她小小,气若游丝道:“姐姐不要自责,我本就是清宣阁的奉衣宫女,咱们做奴婢的,能保护主子就是最大的用处,死了也没关系。”

群青见她这样,止住她道:“有我在,你不会死的,别说这种话。”

若蝉抿了抿唇,又道:“今日不是废太子妃来见太孙的日子吗?你先带着太孙过去,不要让她看到我这样……”

群青心中抑制着心中沉甸甸的愧疚,为自己曾怀疑过若蝉,为自己设计引出乳母,却没有告诉若蝉。

若蝉一向胆小,此时才露出了要哭的表情:“姐姐,你拉着我的手。我就不怕了。”

群青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,直到她昏睡过去。

??[122]第 122 章

群青回到阁子内,狷素和侍女们都退下,在屏后留出了一块空地。

一个宫装女子紧紧地抱着李璋,她拉下襁褓,露出婴儿的脸,啜泣一声,旋即用脸颊贴上了他的脸。

这宫装女子正是郑知意,群青的脚步放轻。

今日下元节,她让郑知意作宫女打扮,才能混出宫。郑知意满眼含泪,转过脸来,一张满月般的脸已变得瘦削苍白,沙哑唤道:“青娘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