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华亭在拨弄炭盆,鬓发沐浴着金光,几乎鲜丽。
昨夜摔进水潭,水是如何冰冷刺痛,二人夺命狂奔又是如何疲累,她竟然已经全无记忆了。
脑海里残留的,只有唇齿相触那一刻的感觉。想到此处,热气冒至头顶,整个人有种飘忽的感受。
“这是在哪?”她问。
陆华亭道:“到渠阳城中了。”
昨夜二人逆向游出水,顾不得歇息,沿着林中向西跑了一夜,远远地看到城墙轮廓,群青实在精疲力竭,坐在了树下。
“娘子是不是撑不下去了。”陆华亭道,“要不我们休息片刻。”
群青是想歇息片刻,奈何精神紧张,闭目半晌却无法入眠。陆华亭自蹀躞带上摘下囊袋,取出没药切片递给她。
群青想起此物是助眠所用,自是不肯:“这种时候怎能睡觉?”
“为何不行?你已扛了一日一夜,再不休息,会死。”陆华亭道,“我醒着就是了。总归我白日睡过。”
“你不信我?”见她不接,他面无表情将没药切片放到唇边,要自己咬下一半。群青一把将没药拿过去,含至舌根下,不知何时便没了意识。
陆华亭坐在群青身边,等到天色微明,城门开启,他俯身将她抱起,走进城中,寻了个客栈,一阶一阶抱上二楼。
他垂眼,日光将她的脖颈照得几乎透明,托在手中,如指上绒花一般。他走得很稳,群青一点也未醒。
他走得很稳,是因为走得很慢。
……
“你饿么?”陆华亭将火盆盖好,“听说渠阳铜锅甚好。”
群青饥肠辘辘,一想出门未免冒险,说不定引来追兵,抱膝沉默片刻,白皙的面上难得有几分迟疑:“要不楼下买几个饼算了?”
陆华亭:“那娘子去买饼,某出门吃铜锅。”
话音未落,群青套上外衣,便下了床。陆华亭就候在门口,待她跟上来,方一起下楼。
酒楼中正是午市,食客喧哗,香气缭绕,群青饿得想啃桌角。不及陆华亭翻看食录,群青看着邻桌道:“要铜锅羊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