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青身上累极,却无法入睡,想来是陆华亭回来,她有些紧张,因此适才饮酒助眠。他突然一碰,她骑过马后刚平息的心跳又紊乱起来,不免愠怒。

偏生陆华亭幽黑的眸盯着她的脸不放,讥诮道:“我看看娘子如何做到说谎话不脸红。”

群青顿了顿,道:“谢你牵马。”

她的面色几近苍白,偏生眼尾带着凌厉的弧度,这般盯着他时,让他有种想弄碎瓷器的冲动。

陆华亭道:“你往常也这样,随便睡在旁人地界?”

群青睡在地上,正好散酒,闻言略过了刺耳的部分:“这不过是块席子。你身上既有伤,便去睡在床上,不过是换换位置。”

陆华亭闻言不语,拈起酒杯,见群青眼神中有阻拦之意,他已将沾染口脂的一边用指腹抹去,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,望着她一笑:“娘子既可以睡某的席子,某亦可以如此。”

说罢也不再为难,撩起帘子坐在床上。

群青道:“圣人这次可会废了太子?”

陆华亭道:“东宫是圣人一手教导,自小带着他围猎下棋、读书治国,生恩不及养恩厚,单凭燕王,圣人下不了狠心。”

群青道:“你在说太子,还是说自己?”

陆华亭弯了弯唇:“孟光慎不会坐以待毙,自有法子对付我。”

像是在印证他的话,狷素敲窗:“长史,郑公公来了,叫您接旨!”

陆华亭出门接旨。群青在窗边听到了旨意内容:“燕王府具剿匪、云州治灾之功,圣人早就想赏,原礼部尚书致仕,尚书一职空缺,遂令陆华亭任礼部尚书。”

“恭喜陆大人。”郑福看了眼燕王府的匾额,提醒道,“圣人已赐下宅邸,还请陆大人与夫人尽快迁出王府。”

燕王府众人望着陆华亭,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。

群青明白,大宸朝中命官,不得与皇子结党。这道圣旨明着给陆华亭升职,实则是强行将陆华亭和燕王府分开,叫他日后不得再辅佐燕王。

郑福道:“圣人已将监国之任暂交给燕王殿下,至于太子,圣人暂令太子幽禁行宫思过。”

结果与陆华亭所料几乎相同,宸明帝心中的天平偏向太子,不过是将他幽禁。好在监国之权在燕王手上,萧云如暂且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