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是个男娃,连名字都取好了,怎么到头来却不带把儿?
怀里的女婴似乎听懂了那番话,不再张着嘴巴啼哭,一双眼白极少的眼睛睁得很大,眼角流下两行淡红色的血泪。
看淡生死的稳婆此刻也有些心软,求情的话在众人烦躁厌恶的脸色里咽了回去,她默不作声地回到产房。
床榻上精疲力尽的杨姐听见开门的声音,疲惫而充满期待的双眼望着她:“快,快抱过来,给我看看我的耀祖。”
稳婆站在原地没动,道:“...村长他媳妇儿,这是个女娃。”
虚弱的笑意在杨姐脸庞凝固,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,她愣了愣,也不管自已脆弱至极的身体,掀开被褥,光着脚艰难地靠过来,每走一步,都会留下一滩粘稠的血液。
等挪过来时,她脸色已经呈现出死人才有的惨白。
“你骗我的对吧,怎么可能不是男娃。”杨姐从稳婆手里接过女婴,嘴角扯出勉强的弧度。
稳婆面色凝重的摇头,她彻底慌了,掀开毛毯,死死盯着女婴光裸的身子,呼吸突然变得急促,一股股的深红色鲜血顺着双腿流淌。
怎么可能不是男娃,怎么可能不是男娃。
明明自已怀孕期间吃了那么多的酸,明明自已每日虔诚上香,祈求山神保佑,明明自已坚持食用生子偏方,做了这么多的努力,辛苦了整整十月,结果却和往年没有任何不同,
那自已所作的一切有什么意义?
杨姐疯了,彻底疯了,
稳婆看见正在流血的她魔怔似的大笑,亲手将女婴丢进尿桶里,等婴儿没了生气,她不顾尿骚味,捞起溺死的女婴,紧紧抱在怀里。
“耀祖,我的耀祖,妈妈带你去玩好不好?”
刚生产完的杨姐就这样抱着死婴,一步步远去。
自此以后,村民们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,有人骂她是个不会下崽的母羊,有人冷言嘲讽说她就是个疯子,人们拿她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。过一段时间,村子里就像忘了这个人似的,无人问津。
偶尔提起村长家的媳妇儿,说了句疯子便一笑而过。
唯一还记得杨姐的人,只有林浅芊这个见过几次面的外人,她去了趟村长家,想当面质问那日为什么要把逃跑路线说给她,却被告知杨姐因诞下女娃疯了如今不知所踪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