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途末路,仓皇逃窜。
她哪受得了。
他明白了。沉迷名利场,浮沉在金钱漩?涡的女人,一旦上岸,她的情爰,凶猛至极,?是孤注一掷的,是令人绝望的。
关彦庭落荒而逃。
他承担不起,病入膏肓的程霖,那声声?啼血的控诉。
关彦庭拥有两世。
一世狼狈,一世风光。
或者说。
一世寂寞。一世情动。
这一切,取决于他相遇程霖。
他记得。
张猛调查东三省仕途风流轶闻的那个黄?昏。
他拆了档案袋,他的岁月,便在那一刻,
轰然越轨。
他修剪圆润的指甲剥弄着纸张边缘,二?八年华,桃之天天,女子秀发若隐若现,站在?金碧辉煌的厅堂,流光溢彩的霓虹恍惚笼罩?她面容,朱唇黛眉,碧蓝长裙,她妖娆莞尔,?干娇百媚的姑娘依偎着她,唯有她顾盼神?飞,风情万种。
仿佛他温习的诗词歌赋,画馆珍藏的秦?淮河畔的烟柳卷。
他翻转相片,指腹涂抹着褪色的小字,“?程霖。”
张猛说,"程霖非常不简单,东北权贵一?多半与她有染,为她拋妻弃子却被她戏耍的?不计其数,是硬茬子。"
压在她照片下的,是关彦庭最感兴趣?的,他意味深长描画男人的脸,“沈良州的金屋?藏娇,有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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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那时并未预料,他余生都将与程霖纠?缠,念念不忘,索而不得。
是他不甘割舍,是他执勘掠夺,是他渴?望长留,是他情根初种。
而不是她。
傅令武夫妇曾劝诫他,这样复杂贪婪、?做高官政客幕僚之宾的二奶,你娶了,自毀?前程。
他厌恶旁人指手画脚,干预他的抉择。
他弃了温润儒雅的盔甲,笃定维护她。
大梦过境,幡然醒悟。
他不爰她吗。
他的爰冷漠,他的爰自私,他的爰浅薄,
可他也非草木。
她像一束三月的暖阳,一簇四月的清
风。
她坏得透彻,坏得发指,坏得坦率,不加?掩饰。
她敢杀,敢闯,又揣着她的卑微,她一丝?残存的天真。
她毫无征兆的融化了他孤寂的前半生,?吹开他寸草不生的枝桠与藤蒂。
她哪里好。
关彦庭不清楚。
大约她有着和他母亲相同的惨淡过往,?那双哀怨入骨的眼睛,他仓促铭记。此后漫?长光阴,刻在了脑海。
他不能救赎母亲,也不能救赎她吗。
他不信。
现在,他信了。
十二月份的北京,下了一场很大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