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催下的胎,我秘密销毁了,省得落在别有企图人的手中,成为挟持的利器,孩子毕竟不是您的骨。
关彦庭指节弯曲,摩挲着我的眉眼,三分爱怜,他淡淡嗯。
我二度昏睡,再清醒是几个时辰后,眼神所及,雪白得刺目的墙壁,了无生气的床形,同枯槁的我自己。
挨着床边一截宝蓝色衬衫的袖绾,我摸不着,我不确定,我是活着,是死了,是真实的,是噩梦中,我空虚酸涩的眼皮蒙着浓浓的雾霭,雾霭渐渐溃散,张世豪的脸孔闯入我眼底,他那样凝重,那样悲凉,那样沉寂。
流产。
张猛的话反复盘旋在我耳畔,我一字未启齿,泪翻滚下来,我摸着张世豪衣领,踉跄爬起,将他拖拽距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,我殷切灼灼,他猩红的眼眶倒映着我惨不忍睹的憔悴,浑浑噩噩的惆怅,他明白我忌讳什么,揽住我孱弱的身躯,按在他胸膛,沙哑说,"小五,是孩子福薄,无关算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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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6 流产(下)
♂nbsp;?九个字万箭穿心,狠狠C`ha进我的心脏与肺腑,我压抑的所有情绪倾巢而出,仰面声嘶力竭,我自诩百毒不侵刀枪不入,骇浪漩涡无所畏惧,我不怕报应,也不屑诅咒,老天偏扼住我唯一的软肋,砸得我肝肠寸断……
张世豪拥抱着颤栗的我,无助的我,我哭了不知多久,久到体力消耗殆尽,连呼吸一丝氧皆是奢侈,我伏在他结实的腰际,世豪,我们失去了两个孩子。
他一僵。
我哭哭笑笑,惶惶抚摸着他英俊乌黑的眉目,“我对不住他,是我疏忽了。我这样奔波,我无愧彦庭,无愧你,无愧自己,但我到底在做什么,我无能。
他白皙的额头皱成一团,扣在我脊背的手,颠簸蜷缩得越来越紧。
我知他比我崩溃。
我尚且能啜泣,能排遣,能喊叫,能痴癫一时片刻,能卸掉我的无坚不摧,我的坚毅恺甲,他不行。
他必须迅速填埋他作为父亲的绝望,不露声色,无喜无悲,他要撑起一方辽阔跌宕的天地,数以千计马仔的命。
这无边无际的重压,挤得他透不过气。
千言万语,只得融化一句,还会有的。
我们都清楚,这是多难。
凌晨六点多,阿炳来医院请张世豪过去,西码头出乱子了,一艘货轮翻覆在江浪,死伤不祥,货物有六成是当日交接给下家的,下家不要钱,只要货,卡在这档口寸步不让。
张世豪等保姆拎着食盒赶到,他才亲吻了我离开,丧子的噩耗折磨着我,我哪里有胃口,含着汤匙食难下咽,又把米粥啐吐在碗里,保姆焦急舀了第二勺,”夫人,大夫诊治您的身子不孕,能怀上,这是好事,您愁什么,您身强力壮,还怕坐不住胎吗。
我倚着枕头,麻木而空洞望着肚子,我还不知他在,他就不言不语消逝,打得我措手不及,又悔不当初,炙热的掌心颤抖盖在上面,“我年轻时不检点,天道轮回,我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