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略眯眼?,?清亮的瞳孔内,是我微微冻红的脸颊,“关首长?,?谁都会失算,尤其是迫切立功?,?想做出政绩的人?,?相比较无所作为,良州的急功近利其实更好。最起码他清楚自己是个当官的。既然麻烦不大,您有什么法子疏通吗?”
他单手撑住下颔?,?神情淡泊,慵懒听着?,?像是走神了。
我问他?,?您愿意帮忙吗。
他目光从我发梢沾染的梅花瓣上收回?,?移落在我脸孔?,?“帮什么。”
我被问愣了?,?“您…没听见吗。”
他说听见了。
他重新拿起一旁的公文,“办不到?,?和我无关的浑水,多一步我也不淌。”
我还想说什么?,?他喊了声老张,司机立刻接过话茬打断?,?“程小姐,沈检察长这事,说大就大,说小也小?,?关首长不好插手,您多担待。”
关彦庭往耳廓里塞入对讲耳麦,似乎在连线会议室,局面这样了,我不能再赖着不走,好歹有点收获,祖宗黑道这艘船没翻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,单凭官场的疏忽?,?谁也动不了他根基。
我一言不发推门下车,刚走了几步,关彦庭透过车窗叫住我,我驻足回头,他递出我遗留在座椅上的丝巾,我急忙摸脖子,果然空了,我笑着接过。
与此同时,那撮长发拂过他手,关彦庭下意识一缩,梅花瓣落入他指尖?,?风一吹,掉在地上?,?碾落尘土。
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,“我有一件事不明白?,?程小姐可以解答吗。”
我让他讲。
“官场待久了?,?形形色色的女人,我见了很多。男人一旦出事,不论大小?,?首先想着怎么逃,肯为他想法子?,?四处求情的?,?程小姐是第一个。”
仕途高官,十有九色?,?另一个是妻管严,老婆捧他上高位?,?心里发怵?,?不敢葬送前程?,?生生压着色心。胆子小的?,?偷摸嫖妓?,?胆子大的,明目张胆包情妇?,?金主垮台了,情妇跑得比耗子还快?,?就怕牵连自己,好日子没了?,?还要判几年。
圈子里的小姐妹儿,但凡跟在官员身边的,都为自己谋划好了第二条出路,也就是接盘的备胎?,?这个后台倒了,立马抽身。
只有我,死心塌地跟着金主,这么多天没动过跑的念头,在外人眼里,挺可笑的。程霖多精啊,没她拿不下的男人,没她玩不赢的女人,这些话我听了四年?,?我也觉得我这辈子栽不了。
玩心,玩情,演戏。
哪一样我都炉火纯青。
但这一刻我清楚,我不走并非是因为祖宗倒不了,而是我对他动情了。
这份情,有爱,有依赖,有贪婪和占有。
再高的官儿,活在天和法之下,起落一夕之间。
哪怕祖宗倒了,我也站在这儿。
我看着关彦庭?,?“关首长,您知道七情吗。喜怒哀惧爱恶欲。这世上的所有感情?,?都包含其中。”
他低眸,像是听明白了?,?良久发出一声笑?,?“有意思。”
司机在前面提醒,会议开始五分钟了,都在等您。
关彦庭收敛了眼底的笑意?,?玻璃缓缓合上,车从我面前匀速驶离?,?湮没在一排快凋零的梅花深处。
之后几天?,?我和米姐动用了一切关系,祖宗能去的地儿?,?我都跑了一遍,得知他一直在省委?,?挨了很大的处分?,?其他事也有点?,?不过上面拍板压住了。
祖宗出事到现在?,?整整半个月?,?我吃不好睡不好,体力近乎透支?,?撑不住倒下的那天晚上,睡得半梦半醒间?,?听到门锁拧开的动静,很轻?,?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