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眷的语气像是一块朽木,她坐在布满灰尘的客厅沙发,呆呆望向客厅里的摆钟。
“司年,我想见你。”
电话挂断之后,空旷的空间里,只有断断续续的风声和钟表的滴答声。
风声穿过门前的回廊,像是幽怨的鬼魂在泣诉,那些远离城市的、奇奇怪怪的鸟鸣,此起彼伏地响起的时候,就像是某种怪物的密语,而坐在中央的方眷,俨然是这片区域的主宰。
她仿佛来自幽冥,对那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置若罔闻,她的目光只追随着钟表的指针。
嘀嗒,嘀嗒
很快,太阳升起来了,却穿不过厚厚的云,然而到底热起来了,方眷脱了外套,推开了窗。
外面的风声一下子更紧,她从窗户里看见司年从车上下来,遥遥望了这栋建筑一眼。
她应该是喜欢这栋建筑的,有点欧式风,不大,两层半,上面还有个小小的阁楼。
司年不喜欢大而空旷的感觉,她喜欢被喜欢的东西包裹,譬如她卧室里柔软的单人沙发,又或者书架上满满当当的读书。
司年似乎能在这些满满当当里,找到某种被环抱的安全感。
方眷不一样,方眷看见司年的眼睛里满满当当是自己时,她才有安全感。
太阳当空的时候,云层薄了些,只见单薄的光线穿过层层阻碍,在地上照出斑驳的光影。
那辆车上又下来一个人,是沈昭昭。
司年还没有国内的驾照,沈昭昭是司机。
方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,她扣动打火机点了支烟,烟雾缭绕里,她瞧着司年带着沈昭昭进来。
司年被屋子里的扬起的尘土呛到,她看见方眷指尖的香烟时,神色一凝。
这还是方眷第一次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抽烟。
不过那只烟只燃了一半,就被方眷捻灭了,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,一步步朝司年走进,司年下意识要后退,被方眷紧紧箍住了双臂,她们鼻尖贴着鼻尖,方眷闭着眼感受司年的呼吸,仿佛这样,两个人就能像两股风一样融为一体。
没有人能分开风,它们自己也不行。
她随着司年的呼吸而呼吸,看起来像是聊斋里会吸人精魄的精怪,或者说,是仰仗司年而活的精怪。
“方眷,你干什么?”
方眷的诡异行径终于让司年觉得不对劲,她看了眼沈昭昭,示意她离开。
然而沈昭昭却直直的看向方眷,“是你?你说的人该不会是...司年姐?”
就在她离职后不久,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约了出来,说了一大通顾兰时曾经的往事,还说她和她长得很像,那时候,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是喜欢顾兰时,故意在自己面前说的这些。
沈昭昭当时还奇怪,她都离职了,和顾兰时没什么交集了,为什么她还特意来踩一脚?
现在看来,她那时候透过自己,看向的人是...
“说的什么?”司年紧紧皱着眉头,她从方眷的桎梏里挣脱,连日的工作忙碌让她是在没心情没方眷在这里胡闹,她一脸狐疑地看向方眷,“你早就认识昭昭?”
方眷眼睛里,浓稠的黑像是忽然被一杯水澥开,它流动起来,且显得更加诡异。
她歪了歪头,显出几分无辜地单纯,“你不喜欢这里吗?我给我们买的家。”
几乎是方眷话音刚落,天上一道闷雷,劈倒了宅子外的大树,司年一个激灵,回头瞧见那两人粗的树干死死堵住了大门,原本还有几分晴朗的天空,霎时阴沉下来。
天气变化的太快,屋里瞬间黑得看不清人影,方眷一把抓住了司年的肩膀,冷白色的手机屏幕投在地上,没人看见司年的眉眼里略过的一抹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