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年没开口, 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。
她之前的每次穿越, 接受到的都是系统设定好的情绪和故事, 像是一串已经写到一半的数学公式,司年只要顺着往下解就好。
可这次的情绪来自于从前那个自己。
对从前的司年来说,她对方眷有兴趣,她判定了方眷可能进行的一举一动,所以看着方眷在她预想好的剧情里一步步走下去,司年并没有多少的恼恨和生气。
像是看着一只自己养大的猫儿,她知道她为了吃到心爱的肉罐头会做什么,她装睡、她假寐、她纵容她晚上悄悄去扒抽屉,然后第二天带着她看摄像头留下的罪证。
她要看猫咪心虚,要看猫咪认错,要一身清白无辜的做受害者,还要猫咪自责和愧疚。
像是低浓度的水倒进了高浓度的水里,这区别明显地叫司年也不得不承认她之前对方眷的凉薄。
【承认你就是个渣女了吧?】系统没什么好气的开口道,【玩弄别人的感情迟早要遭报应!】
司年没理他,毕竟现在的司年又觉得,那固然是罪证,是要纠正过来的恶习,但也证明了这小猫只是在自己这里贪嘴。
小猫的嚣张,是自己对她宠爱的缘故,是她有恃无恐的缘故司年乐见这样的恃宠生娇,是故她面上疾言厉色,可心里只有对这只贪嘴小猫的无限纵容。
但这些不能让系统知道,猎人被猎物俘获可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好消息!更何况还会被系统解读为司年自作自受的报应,司年就更不想理他了。
司年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,让她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一句歌词“又回到最初的起点。”
眼前的方眷不是司年记忆里的模样。
司年见过了人模人样出席酒会的方眷,见过了情动之中,欲色深沉的方眷,也见过了偏执如狂,视死如生的方眷...
可眼前的方眷,西装褶皱,头发毛燥,眼下一片青色。
不知是装扮还是气质,总之她比高中的时候看起来成熟多了,可这一身的狼狈和潦草,又让她从低垂的爪牙下,露出几分当年青涩的莽撞。
方眷微垂着头,光影打在她的脸颊上,明暗交界处的骨骼愈发立体,司年略略垂眸她莫名喜欢那份骨骼感。
倒也不是要瘦到形销骨立,只是略凸显于肌肤之外的筋骨,就像是方眷情绪的外放,又或者是她人物内心的剖白。
司年当年就曾看着方眷小腿到脚踝处的筋骨,对系统说了唯一的一句实话看来你的艺术品不止我一个。
司年实打实觉得方眷的身体是一具艺术品,柔韧、张扬、放肆。
可现在这具艺术品心虚的模样,像极了在外闯了祸的大狗,她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主人的视线,又小心翼翼打量着主人生气的程度。
小可怜!
司年上前两步,“你怎么在这?”
到底纵容太过,连指责都像是在嗔怪,惹得方眷不住地窥向她的面容。
司年来榕城出差的事她谁也没说,就连和她住一起的冯雪也只知道她有事要出去一趟,具体去哪儿、干什么,司年什么都没说。
可方眷还是出现在了这里。
查到司年的航班信息不难,难得是没找去司年定下的酒店,而是找到沈昭昭的家。
司年瞥了眼手上的手机罪证来了。
毫无疑问,她在自己的手机上动了手脚。
“你动了我手机?”
方眷的话说得很没底气,“我只是...担心你。”
对于在司年手机上安装定位的事,方眷知道司年会不高兴,可她没办法。
五年前的不告而别是一场噩梦,惊恐程度是只让她回想一下就觉得心中惴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