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霖眉峰冷厉,眼底覆冰盖雪,带着杀意:“本将军今夜就要为朝廷除了你这一害。”

季袅的眉眼依旧温柔和婉。

听九霖这样说,他轻笑了一声,看向九霖的眼神润着缱绻情丝:“哦,可是在下这个祸害,是大将军一手扶持起来的呢,将军可是后悔了?”

他笑着问,歪了歪头,神色无辜而又坦然。

季袅这清澈的眼眸与他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了。

九霖被这样的季袅晃了眼,一时失神。

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,眼前的文弱青年却忽然暴起,手中书卷化作短兵格开年青将军的宝剑,直取九霖眉心!

九霖忙要抵挡,却仍是落了下乘,被季袅空手夺刃,反将宝剑架到了他的脖颈。

季袅轻声笑着,笑的温情款款:“大将军,如今您要如何除了在下?”

他带笑的声音清亮甘甜,好似山泉水,泠泠悦耳。

“你会武!”九霖皱眉,不是疑问句,而是肯定句。

妈的,所有消息都没有提到过季袅会武,并且武艺远在自已之上!

就算是两人曾经相处过许多时日,他也一直以为季袅就是个柔弱的少年!

九霖对于自已收集到的情报没有这个信息感到不满,甚至开始怀疑自已的情报网。

季袅随手将九霖的宝剑丢开,复又回到太师椅上坐下,同时指着一旁的椅子道:“大将军请坐。”

他看九霖坐下,接着道:“在下于宦海弄潮,如果没点儿自保的本事,早就被碾为粉齑,又岂能等到今日与郎君重逢?”

季袅一边说,抬眼看向九霖。

素日里,温和的笑容如同季袅的面具一般。

可是此刻那笑意却渗入了眼底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,吸引的人挪不开目光。

灯火柔暖,烛影摇曳,月光自窗户穿透进来,给季袅笼上一层朦胧的美感。

九霖也被这样的季袅勾住了。

他周身的杀意褪去,坐在季袅对面的椅子上,想到信中说的那件事情,脸色又黑了两分:“你当日分明有扶危济世之宏愿,为何会成了如今的模样?”

他冷声质问。

问的不是如今的季袅,而是当年他于行军路上救起的少年季十三。

季袅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紫砂如意壶,给九霖倒了盏茶,双手捧着放到他的面前:“陛下沉湎声色,朝臣助纣为虐。在下以寒门微弱入仕,既无助力,又无依靠。这其中的阴诡不比沙场搏杀容易,若我无非常手段,何来将军今日入城见到的百业兴隆?”

他轻声笑着,抬眼看向九霖,虽然嘴角含笑,清明的眼神中却藏着一抹几不可察的委屈与疲倦。

倘若不是自小在世家大族长大,惯会察言观色,九霖也没有把握能注意到他眸色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。

然而九霖看到了,那抹委屈就那么突兀的闯入他的眼中,仿佛一根纤细的针刺进他的心口,并不致命,却痛的难忍。

是,他今日进京,沿途所见的确是一片繁华。

生民安稳,农贸繁荣,就连城郊的老百姓,都穿着新衣。

难道说,他当真误解了季袅?

九霖微微皱眉,语气不由得软了三分:“虽说如此,你也不该滥杀无辜……”

那些惨死的良臣贤将,总不是别人诬陷他的吧?

“季袅只杀该死之人。”

年轻的首辅垂下眼眸,声音有些落寞:“我虽出身微末,却也读圣贤书,懂得礼义廉耻,大将军给的罪名,季袅不能承受。”

“季袅昔日落难,蒙将军搭救,免于填沟壑,如今若将军想将这条命收回去,动手就是,季袅绝不反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