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杀人灭口。也许是天意,官差找了十多天都未曾找到的人,她刚入城门就发现踪迹,秘密尾随其后,来到一处偏僻民居。
方寿看见忽然出现的欧阳明月,心情格外激动,还以为她是来救自己,轻易便把证据交了出去。欧阳明月得到证据后用绳索将方寿勒死,吊在房梁上,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,然后把证据整理了一番,该毁掉的毁掉,能改动的改动,把所有矛头都指向方伟同,这才悄然离开。
她是杀手,遇见无法解决的事,最先想到的处理方式便是杀人灭口。方寿死后她犹不放心,潜回京城干掉为自己打理财务的几个心腹,然后把方伟同定为下一个目标。方伟同为她顶罪又如何?她绝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来掌控,所以他必须永远闭上嘴。
秘密潜回京城后,她每日在天牢附近徘徊,寻找下手的机会。与此同时,方伟同正蜷缩在腥臭的牢房里,等待下一轮的刑讯。钥匙互相碰撞的脆响从走廊深处传来,且随着来人渐行渐近,最后在牢门前停住。
“方伟同,你弟弟找到了。”负责调査私银案的官员沉声开口。
方伟同猛然抬头,表情惊恐。不等他开口询问,官员继续道:“可惜我们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。”
“一具尸体?怎么可能!”方伟同爬到牢门口,目中已盈满热泪。方家三百多人,全因为他而下狱,若罪名落实,定然九族抄斩,无一幸免。弟弟方寿便是方家唯一的火种,他只愿他逃得远远的,逃到天涯海角,不让任何人找到。但是现在,这唯一的希冀竟落了空,闻听消息的瞬间,他差点晕死过去。
“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,我弟弟怎么会死!”他不肯相信这个噩耗,斩钉截铁地否定。
“是不是找错人,你一看便知。走吧,随本官去认尸。”官员命衙役打开牢门,将他半拖半拽地带往义庄。
两名仵作正弯腰仔细查看尸体的颈部,见衙役推门进来,连忙上前行礼。官员摆手,命方伟同过去辨认。此时正值隆冬,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,只一眼,方伟同就已确认,躺在冰凉木板上的这具尸体,正是自己的弟弟。他死死握住弟弟的手,像是要把他拉起来,喉头不断发出野兽般的悲鸣。
“看来尸首的确是方寿。”官员语气冷肃,看向仵作问道,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
“启禀大人,方寿先是被人勒死,然后吊上房梁伪装成自杀”一名仵作笃定道,另一名仵作点头表示同意。这件案子颇受摄政王关注,他们自然不敢有半点疏漏,至少检査了百十遍才敢下定论。
“被人杀死?为什么?是谁干的?”方伟同完全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,竟拽住仵作衣领质问。
两名衙役立即将他擒住,按压在木板上。仵作咳了咳,拱手道:“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,也未曾丢失财物,所以并非盗贼所为,应是仇杀,且还是熟人所为。大人请看,他颈部有两条勒痕,一条施力点向下,一条施力点向上,可见是先被人勒死,后吊上房梁。而施力点向下的勒痕则说明了行凶者比死者矮小,身高在六尺三寸左右。”
官员一边查看尸体一边点头,等方伟同冷静下来,才把一本账册摊开,放在他眼皮底下,言道:“这是你弟弟包裹里的遗物,你有什么想法么?若你还是拒不供认,本官只能判你凌迟处死,诛灭九族。”
看见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账册,方伟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。这本账册采用的是复式记账法,数字也是番邦流人的奇诡符号,与盛行于天元国的单式记账法和汉文数字迥然不同,乃欧阳明月的独创。常人连看都看不懂,便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账房,也需好生研究一番,绝做不到将之修改得天衣无缝。账面上所有与欧阳明月相关的内容全被删掉,矛头直指自己。有了这本账册,无论他如何辩解,都已无济于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