椅子上双目涣散的纪望秋,扔着满桌学习资料,对他放钥匙的声音充耳不闻,状态与撞破纪明越真面的那晚一模一样。
戚缈心惊了一下,随即意识到纪望秋应该是知道纪向桐的事情了,只是距离纪明越找上他的那天已经过去一周多,他不确定纪望秋眼下得到的消息是纪向桐的病势,还是纪向桐的病逝。
他没法追问。
他们前天下午刚搬来这个新租的房子,是蒋鸷帮他物色的其中一个,设施完备,噪音小采光好,各方条件都优于戚缈自己盲选的十几家。
搬进来那天纪望秋还指着视野开阔的阳台远方,说看见日落悬在那根枝杈间就代表能吃晚饭了,此时却望着那个方向满面暗淡,斜阳把他的头发染成金红,比去年去造型屋弄的浅粉还亮眼,戚缈却感觉纪望秋遗失了那份张扬。
恍惚中,戚缈忽然发现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已经不再羡慕纪望秋的明媚和生动。
他很少再去应和与追逐,很少再去对比和自弃。
当眉尾痣被蒋鸷一遍遍地亲吻,他知道自己原来也会很特别,当抬颌直立于台上荣获掌声,他知道囚笼阴翳终会散去。
他明确知晓他是戚缈了,不是纪少爷的小管家,不是啾啾养的机器人,只是戚缈本身。
因为有人不厌其烦地为他指正。
52.你有病?
戚缈买回的盒饭搁在桌上,纪望秋没碰一口就回了房,临关门,他转过头低声说:“我明天下午要出去一趟。”
把自己困足在屋里多天后,这是纪望秋近段时间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门,和搬家当日下个楼挪个脚不同,戚缈清楚他这次会抱着某种自主心态走得更远,无论是明日出门的这一趟,亦或是往后的那条大道。
他没要求戚缈接送,戚缈只能佯装一概不知:“好,你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独自解决了一份盒饭,戚缈把另一份放进冰箱,照往常他估计眼也不眨就全送肚子里了,今天瞧见纪望秋这副模样,实在提不起太大胃口。
听闻纪向桐的噩耗而身心舒畅,和为纪望秋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,这两件事好像并不冲突。
揣上钥匙,戚缈拎起餐盒打算下楼扔个垃圾,刚把袋子丢进回收箱,掌中的手机就亮了屏,是蒋鸷的来电。
恰好他也想趁这下楼的空当给对方拨个电话,戚缈接起来,才喊了对方一声,蒋鸷就开门见山道:“戚缈,纪向桐死了。”
这句话扎进戚缈耳里的同时,他回过身,视线正对上楼道口的照明灯,突兀想起了治疗室投影仪那盏刺眼的灯,在他脑子里明晃晃地悬了八年。
“戚缈?”蒋鸷喊他。
戚缈语气平静:“今天的事吗?”
“元秘书那边给的消息,纪明越昨晚连夜把人接回了纪家,半夜就走了,下午正式发了讣告。”蒋鸷说,“那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学校培训,担心说早了会影响你。”
“难怪纪望秋状态很不好,我猜他也知道了,说明天要出去一趟。”戚缈挪到楼前的台阶坐下,“是你跟纪望秋说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