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到你眼睛落在树下,江畔,枝头,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,哪怕在画中只有指甲大小,都能看到其灵魂似的。

只是这些鸟和兽要么没有眼睛,要么眼神空洞苍茫。

不懂画的人,也会被画中的恢弘浩瀚所震撼。

宋就文很难想象此画出自一个年轻女孩。

他再看左下侧的时间和落款,居然还是三四年之前画的。

两人并肩站着,中间也就不到半人距离,宋就文眼睛被这画吸引,一直低头看。

程之兖默默地挤进这两人中间,“看什么呀?我也想看,可以给我看看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顾迎清顺手把那副桃林图给他。

宋就文问:“你这画画了多久?”

“前前后后,得有半年吧。”顾迎清不太想多提,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候。

那时候刚生产完,她没日没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只有画画的时候,可以暂时忘掉痛苦,也只有画画的时候人是清醒的。

只要一收笔,人就好像被按动了某个开关,一下子就空了,像坠入深渊,无尽的绝望席卷而来。

那会儿金玉吟找她出去吃饭,不知道她的情况,见她化妆都挡不住鬼一样的脸色,心生担忧。

她都只说是画画太累。

当时还有编辑想要联系她出画册,说出了画册之后再帮她半签售会。

她一想到要见人,就十分抗拒,直接拒绝了。

那是她想找工作,被赵缙限制,又不愿意去他画廊的一个过渡时期。

很神奇的是,画完这幅画的时候,她正好熬了一个通宵,一拉开窗帘,阳光涌进来,照在她脸上,刺得她睁不开眼,但暖意顺着每寸毛孔注入了身体里。

后来她便答应赵缙去了的画廊。

宋就文眼睛在画上挪不开眼,侧身对着顾迎清,“你真愿意把这画无偿捐出去?说实话,我都有点舍不得。”

程之兖像两颗大树中间的萝卜头,无声无息地朝宋就文那边挤,嘴里跟着说:“是呀是呀,我也舍不得。”

顾迎清垂眸,嗓音噙着淡笑,“没什么舍不得的。”

后来她其实都不怎么再看这幅画,看了就会想起一些不好的经历,那些曾折磨过她的情绪也会跟着涌上来,留着反倒是负累。

“与其让它在我这儿压箱底,不如让它到有缘人手里去。”

宋就文看到落款,只有一个单字:清。

“但是这是慈善画展,因为你之前从没展出过自己的画,到时候来画展的藏家不了解你,可能出价不高。”

说起来,宋就文又想起顾迎清在大学时,无人知道她是前美院教授顾中敏的孙女,还是她毕业之后,曹宾才告诉她的。

“如果,你能在作者简介上,注明顾教授与你……”

他觉得顾迎清应该不屑,所以说到最后,话音也逐渐低了下去,而且被顾迎清摇头打断。

“不用特别介绍,能卖多少卖多少,反正最后都是捐出去。”顾迎清做了决定,“那就这幅了吧。”

“你做主。”

顾迎清去找布罩准备装好,转头看见有一道人影从书房门口徐徐走开。

走廊的清光,将人影在地上拉长。

她敛眉,顿了一瞬,继续手上的事。

宋就文拿着画出去,程之兖也跟着出去了,继续拿着零食去守洗衣机,勾小猫的魂。

宋就文不打算再坐,看了眼阳台,大人背对客厅站在阳台,小孩蹲那儿逗猫。

显而易见,这对父子还要再留一会儿。

得关系是多亲近的亲戚,才会让一个单身父亲不用避嫌地带孩子上门?

他跟曹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