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府面积庞大,构建精巧,梅望舒又是一个外表看着冷内里宠孩子没边的长辈,家里一大群沾亲带故的小辈们都喜欢来这里玩。
今天来的孩子以秋华年家的谷谷和秧秧为首,带着祝家的小狸奴,卫栎养着的青梅,还有云成家的糕糕,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凑在一起,也不拘于辈分,就那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乱叫。
梅望舒换了身家居常服,尽管早已不是需要时刻隐匿身形的暗卫,他还是习惯于穿黑色,为了让这黑色显得华贵多样,宫内织造局的人不知费了多少功夫,差一点都要被帝王训斥重做。
“小舅公!”谷谷率先看到梅望舒,这孩子长得像秋华年,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,很讨人喜欢。
其他孩子也跟着问好,狸奴和谷谷正围着花厅里那座巨大的海图转,糕糕看着三层莲花食盘中的糕点挑花了眼,秧秧歪在窗边的椅子上,晒着太阳懒洋洋打哈欠。
年纪最小辈分最大的青梅安静地站在中央,默默看着小伙伴们,看到梅望舒,脸上才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。
梅望舒和孩子们聊了一会儿,得知秋华年去蓟县视察了,杜云瑟在衙门里忙得抽不开身,九九的重玖集引领着京畿地区的风尚,现在天天待在铺子里,春生年初离开天津进入边军历练,每月只有书信传回。
“我去书房处理公务,你们好好玩,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。”
梅望舒是朝中对占城和新设立的交州的情况最熟悉的人,凭此功封侯,之后一直负责相关事宜。这两地的政务传至朝廷后,都是先由他过目批注,再呈交给帝王定夺。
梅望舒离开花厅,在长长的连廊上走了十几步,转弯时突然停下,四岁半的青梅见他不走了,也停下脚步。
梅望舒看着悄悄跟出来的女儿,从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看出一丝期颐,心头一软,过去牵住她稚嫩的手,“不想在花厅玩的话,便随我去书房吧。”
青梅如今明面上的身份,是梅氏案幸存之人木温杭的夫郎卫栎收养的孩子,只有少数几人知晓,她其实是天意侯梅望舒的女儿,更是当今天子唯一的血脉。
青梅记事早,小小年纪就聪慧无比,早就从周围人的态度中推断出自己是梅望舒的亲生孩子,但她一直懂事地没有多问,梅望舒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。
四岁多的孩子五官越来越清晰,青梅的容貌整体上像梅望舒,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,与嘉泓渊幼时一般无二,梅望舒每每与她对视,都会生出恍惚之感。
“侯爷,你在想什么?”
梅望舒看着青梅小小的脸,心中涌动起愧疚,这个孩子太乖巧懂事,不想叫大人为难,明明渴望与爹爹多相处一会儿,却很少表现出来,不哭也不闹。
为了不叫嘉泓渊注意到青梅,梅望舒这两年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,青梅也从不抱怨,只在梅望舒看向自己的时候,眼睛亮起微弱的光。
梅望舒让下人全部退下,摸了摸青梅软软的脸,青梅肉眼可见的吸了一大口气,梅望舒笑了笑,把她抱在腿上。
青梅抓着他的袖子,仰着头小声问,“侯爷,现在可以叫爹爹吗?”
梅望舒压下心底的酸涩,把小小的孩子往上抱了抱,“可以。”
青梅就像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礼物,毛绒绒的脑袋贴在梅望舒的胸口,不好意思地蹭了一下。
那温度瞬间透过衣物传遍梅望舒全身,让他回忆起许多许多年前,冰冷巍峨的宫殿里,漫漫长夜,也曾有一个孩子贴着他的胸口数心跳。
“……十六,你的身体是热的,你的心在跳,你是活的,对不对?”
……
“爹爹,爹爹和我讲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吧。”青梅小心翼翼地提了个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