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经诚看着条案上白烟袅袅的香炉,思绪回到两年前的上元节,眼前闪过那道白鹤般的影子。

这两年为了母亲、弟妹与姨娘,为了家族,他离过去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,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,有时午夜梦回,竟恍若隔世。

唯有那双璀璨灯火中清亮冷寂的眸子,深深铭刻在过去的时光里,用最惊艳的光影,帮他一次次回忆起最初的肆意年少。

祝家老太太又叹了口气,不是她偏心这个孙儿,抛开血缘不论,在她五十几年人生见过的无数人杰才俊中,祝经诚的品貌、才华与为人处事也是一等一的好。

可惜生在商贾之家,虽可享一生荣华富贵,却位于社会阶层之末,不能科举,不能做官,一身才华无处施展,与真正的贵人宛如云泥之别。

祝家老太太下了狠心,然而在她话说出口前,祝经诚已经抢先开口了。

“祖母,我想再等一等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知道等不到,等他许了人家,我就彻底死心。”祝经诚的手攥紧,“否则……我无法甘心。”

祝老太太闭上眼,许久后疲惫地摆了摆手,在这个孙儿唯一一件为了他自己坚持的事情上,顺了他的意。

……

祝经诚没有料到,他和梦中仙子的缘分,竟还能续上一段。

元化十五年,苏仪升任辽州左布政使,携带家眷来到襄平府上任,祝经诚与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再次同处一片城中,但他们之间的距离,依旧无法跨越。

苏仪是一位官风清正,胸中有沟壑的官吏,担任一方大员,自然不会尸位素餐,而是要做出一番功绩来,在襄平府经营多年的祝家入了苏仪的眼,祝经诚作为祝家下一代家主的有力竞争者,开始频繁见到苏仪。

苏仪作为元化元年的探花郎,容姿焕发,仪表堂堂,有其父必有其子,祝经诚每次见到左布政使大人,都会难以自抑地联想到自己的心上人。到底是怎样的男子,才配得上他?

时间跨过盛夏,来到初秋,这天祝经诚刚查完铺子上的账,还没回去拜见母亲,就被祖父叫过去了。

“左布政使大人……有意与祝家结亲?”祝经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。

“苏大人想用祝家积攒数代的人脉与商路做事,为了让两边都放心,结亲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祝经诚按压住狂热的心跳,喉咙发紧,“苏大人打算将哪位贵眷下嫁到祝家?”

“苏大人府上有两位到了婚龄的儿女,一位是原配嫡出的哥儿,一位是妾室所出的小姐,据说苏大人有意为两人同时选亲。”

“……”

祝家老太爷看着长孙,语气严厉,“经诚,你的事我已经听你祖母说过了,有些事情,你必须牢牢压在心底不许再提,不要为一点儿女情长,坏了家族的大事。”

“就算是那位庶出的苏小姐,也是我们祝家上下高攀了!”

祝经诚如早五雷轰顶,大脑嗡嗡作响,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,恍惚开口,“孙儿……明白。”

……

几日之后,苏仪在休沐的日子单独邀请祝经诚去苏府,其他人不明所以,祝经诚却知道,这是苏大人要考校未来的女婿。

祝经诚认真沐浴焚香,搭配衣饰,来到苏府后被引去前院苏仪的书房。

在家的苏仪褪去官场上的威严,态度儒雅随和,他对祝家这位长孙有些不错的印象,不过之前没有机会详细了解,如今要招婿,自然要好好问问。

苏仪博学多识,他先问了祝经诚许多生意和世事,之后话锋一转,突然聊起了诗书典籍。

好在祝经诚基础扎实,广猎书籍,没有被问住,聊到后面,祝经诚甚至有些意犹未尽,主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