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的宅子,阴云一片。
二进院子的后罩房门口又被泼了一堆茶渣子,紫蓉对着光亮的铜镜梳着头发,玉钏绕过茶渣子,噘着嘴走进门。
“正房的那位又让丫鬟来泼东西了,大不了当众来闹,偷偷摸摸的算什么!”
紫蓉懒洋洋地用雪白的臂膀倚着椅背,屋里炭火烧的足,她只穿了一件单衣,窈窕的身躯毕露无遗。
“她也知道她人老珠黄,生了个哥儿还跑了,害老爷吃了挂落,在我手里讨不到好处。”紫蓉漫不经心地嘱咐,“最近看着些揽胜,别和正房闹,老爷为高粱饴和爆米花的事烦心呢,别让他记起我们和这个有关,免得被迁怒。”
玉钏不服气地抿了下唇,勉强把紫蓉的话听了进去。
她不喜欢卫家,虽然这里已经比庄寡妇家强上十倍了,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她以前过的日子,在京中白府,现在这样的屋子,不过是有些脸面的下人住的罢了。
更重要的是,在白家时她虽然是庶女,但也是下人们敬着怕着的小姐,她的嫡母,有二皇子妃远亲的背景,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。
到了卫家,她是个半道来的不姓卫的拖油瓶,卫家的几个下人根本不给她面子,正房的那位人老珠黄的泼妇,更是天天给他们找不痛快。
唯一让玉钏心里好受点的是,在白家的时候,她的地位和脸面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弟弟,现在到了卫家,卫德兴却看中她胜过揽胜。
这勉强慰藉了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,可还是远远不够。
“你去前院打听的怎么样了,老爷今晚什么时候过来?”紫蓉问玉钏。
从京中二皇子手下的富商的贵妾,变成漳县调料铺老板私养的小妾,紫蓉当然不甘心,但为了不在乡下过苦日子,她什么都愿意做。
玉钏把费心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,“马上就过年了,据说有一批漳县去服徭役的人被开恩放回来了,里面有人立了功,县令很高兴,要办个什么宴,老爷今天一天都在外面钻营这个,估计晚上回来的很晚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紫蓉点了点头,看向自己的女儿。
玉钏容貌随她,长得清丽秀巧,年纪半大不大,已经生出了勾人的桃花眼,尖尖的下巴颇有一种让人想捏住把玩的欲望。
紫蓉想起卫德兴背地里有意无意试探她的一些话。
“玉钏,你过来。”
紫蓉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一只红海棠绒花,别在玉钏乌黑的发髻上,又拿出胭脂,用长指甲挑出来一抹子,搓开晕在玉钏的两颊和唇上。
玉钏照着铜镜看,这么一成熟打扮,她一下子长大了几岁,像个小美人样了。
紫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,“去玩吧,看好揽胜,别惹事。”
玉钏高高兴兴地走了,紫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转过身继续梳自己的头发。
……
眼看着除夕接近,这一年踏入了尾声,村里开始有了节日的气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