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走到永定桥时,李二突然停了脚步。

柳云青拉他手,问“怎么啦?”

李二笑嘻嘻的半蹲下来,冲他说道:“小柳,过来,我背你回家。”他的眼睛又圆又亮,明明是一张粗犷的脸,眼角眉间却有许多的温柔与驯服。

柳云青半推半就的趴在他背上时,起先忍不住笑个没完,后又搂着李二的脖子舍不得撒手。“李二哥李二哥……”他欢喜的轻轻唤他。

李二背着他心爱的小柳,脑袋旁边晃来晃去的是那人手上的荷花灯,还有许多的糕点团子。他的肩膀又宽又厚,呼吸平稳悠长,他那安静稳妥的模样像是天塌下来也能扛得起。

柳云青伏在他的背上,鼻息轻轻吐在李二的耳边,他此时有些安心有些困,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没了知觉。

包好的元宵,本是打算做宵夜。却是没吃得上了。

柳云青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早,楼下传来李二前后忙活的嘈杂声音。天光从窗纸外清清亮亮的照进来。

柳云青慢慢坐起身,瞧见卧房的桌上有一碗煮好的元宵。元宵碗下压着一封信。

桌上还有一个打开了的深色布包。布包里的,是他去年夏天逃命时,曾经卖给别人权当路费的那把佩剑。

信是他师父亲手写的。

他的小师弟年前在剑鸣山庄比武,被人削掉了右手四根手指,从此拿不了剑。一行人回庐州的路上又遇到了山贼,虽说有些功夫可毕竟寡不敌众。

师父的旧伤复发又兼新伤,好容易回了家,便只能躺在床上养病。如今观里的弟子走得走散的散,法事和比武的收益顿时都没了,只剩下四五个师弟和师父一家勉强守着几亩田地度日。

他信里没有让柳云青回去。

信里只说你若回来就回来;若不回来,便留着这把剑,好好的过日子去罢。

柳云青一个人在楼上坐了一会儿,擦把脸漱了口,然后把元宵给吃了。李二给他盛了八个元宵,四个芝麻砂糖馅儿,四个豆沙馅儿的。

柳云青吃出了六枚铜子儿来。他记得清清楚楚,包元宵的时候就总共只放了六枚铜子儿进去,不知道李二是如何一一记在心里,又全都捞进了他的碗里。

他一边吃一边愣神。

他想了会儿从前的事情,又想了会儿楼下的李二哥。他想起师父那日恨铁不成钢的打得他胸口一掌,又想起了小时候被师父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、终于吃得上饱饭的时光。

“李二哥,我得回去一趟。”柳云青下楼来,对着正在看火的李二轻轻说道。

“年前在城隍庙门口有个小道士在四处打听咱们店在哪儿。我说我是老板,他便把这信和这包裹一起给了我,让我交给你。”李二扇着火,语气里听不出心情,“我留了大半个月,还是想给你的好。你莫怪我。”

“李二哥,师父家里遭了难,没了主事的人。我得去瞧瞧……你放心,我瞧完了交代清楚便回来。”柳云青手中握着他自幼便用的那把佩剑。

李二不再说话,专心的扇着他灶上的火。

柳云青静静的陪着李二坐了一会儿,起身上楼去。

李二的声音从他背后闷闷的传来:“要去便去吧。早去早回。我等你回来。”

李二给柳云青雇了一匹高头大马。江宁此去庐州,六百里,若是徒步走,少说需得十天半月。有了好马,最多三日便可到了。时间赶得早些,七八日便可回来。

柳云青只带了贴身的一套换洗衣物,李二给他塞了些银子。柳云青坐在马上笑嘻嘻的看着李二:“李二哥,别太想我。十日八日便可回来。”

他此时比去年初见时,眉眼间多了许多神采,真真是面如冠玉目似朗星。

“你这死小子没良